就像姜父的名字也是言简意赅,早上出生所以叫晓生。
姜爷爷取名走的是朴素而实用的风格。
一番寒暄,常校长这才不紧不慢地切进了正题,他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望过来的目光颇有几分慈祥,“小姜啊,我听说,你们系是推选了你参加这次建校画展?”
“是的,常校长。”
常校长笑了下,“想拿奖吗,小姜?”
姜茶怔了怔,而后弯起微笑,“常校长,能不能拿奖,我说了不算数,最后还是要由组委会来决定。”
却是常校长愣住了:问她想不想,她答的是能不能,这是狸猫换太子——偷换概念!常校长心里摇摇头:这个女娃娃戒心大着哪。
莫莉笑着插话道:“姜茶当然也是想为我们院系争光的,这不只是集体荣誉,对个人来说,也是履历上光彩的一笔啊!”
常校长未置可否地淡淡笑着,忽而点题,“小姜同学啊,我们的想法是,给你的画作设一个奖项,然后你——”他的目光在姜茶身上一转,悠然地道:“作为姜书语的孙女,上台领奖。”
常校长说:“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学校建校也有一百年了,历史悠久,讲的是传承和发展,到时候在画展上借着这个机会,你呢稍微在媒体前面点一点你爷爷,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当然了,”常校长解释道:“这个奖项跟组委会评选的一二三等奖不一样,是我们校方单独颁给你的纪念性奖项。”
常校长的解释到位,简而言之:就是校方想单独给姜茶一个奖,但这个奖与其说是给姜茶本人,倒不如说是颁给姜书语的孙女这个身份——虽然这二者就是同一个人。
且常校长给出的解释令人信服,甚至于这个奖项本身的设置都思虑妥帖。
独立设置,不挤占公众评选的名额,这样一来,甚至不存在公平方面的问题。
见姜茶不语,常校长犹然是不尴不尬地笑着,却是莫莉暗暗地有些着急,抢言道:“姜茶,这个可是百年校庆啊,一百年才有一次的大型活动,能在这上面拿奖意义不一般的……”
“莫老师,”常校长打断了她,语气虽然温和却不由分辨:“你让小姜同学自己再想想。”
莫莉讪笑了两声,闭口不言了。
静了静,姜茶道:“常校长,这个奖我不能要。”
常校长不置可否,只是问了一声,“哦?”他脸色不变,仍是和蔼温言,“怎么说?”
姜茶说:“这么做我觉得不合适。”她站起身来,深深鞠了个躬:“……谢谢您的好意,常校长。”
莫莉一时间表情五色交织,惊疑不定,然而碍于常校长先前开了口,她也不便插嘴,当下坐在椅子上只觉如坐针毡,此刻度秒如年。
而常校长仍是温温地笑着,“来,别站着,小姜同学,坐。”他仰看姜茶一眼,道:“有什么意见,坐下来慢慢说。”
不动声色的太极拳。
然而他这样说,姜茶便也只能坐下。
常校长问:“你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呢?是我们单独为你设个奖不合适,还是说,”他抬眸,镜片闪过精光一轮,“——你觉得,在这样的场合提起姜老,不合适?”
姜茶摇摇头,“常校长,不是奖的问题。”顿了顿,她说:“我也愿意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提一提爷爷。”
常校长眼中意味更深,“既然如此——你是觉得哪里不合适?”
姜茶犹豫,半晌,抬起头,“我是觉得,我不能白白地拿一个奖……就因为我是爷爷的孙女。”
常校长闻言显而是怔住了。
从方才到现在维持不破的笑意,头一回地僵住在了脸上。
“我读幼儿园的时候爷爷就去世了……我对他的了解不多,”姜茶很诚实地说着——幼儿记忆浅薄,她对爷爷的印象跟后来在课本上了解的不同。
在她的记忆里,爷爷就是个就着浪味仙能喝二两小酒的普通老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