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疾不徐地道:“只要有证据,质疑我本人也是可以的。”
董千秋脸色变了几遭儿——常校长这种滴水不漏的圆滑,哪里是她这种未出茅庐的学生能比得上的。
最后还是导员一手把她护在了身后,对着常校长拉东扯西地道歉了几句,又是说董千秋是期望过高没拿到第一名气糊涂了……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她这个辅导员没有规劝到位的错。
江求淡冷哼,“气糊涂了就可以乱说话,那再进一步是不是要抡锤子打人了?”
女导员脸色一僵,忙不迭地赔笑,“江教授说笑了……”
末了常校长一锤定音地道:“有竞争就有胜负,有比赛就有输赢,这很正常。”他看着女辅导员,话却显而易见是对着董千秋说的:“年纪轻轻的,输了也不丢脸,觉得不服气也很正常,再接再厉就是了。”
女导员点头不迭。
常校长方不紧不慢地道:“输不起还想着用旁门左道来打击对手,这才是最丢脸的。”
董千秋暗暗地咬紧了唇齿。
等人走了,辅导员引着董千秋进了休息室,把门关上了才拍着胸口长舒了口气,看着董千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看看你,那种话是能乱说的吗?你说第一名那孩子是走颁奖嘉宾这个捷径上去的——你难道不知道常校长和江教授也是颁奖嘉宾?也难怪常校长生气……”
那意思是摆明了的:倘若姜茶是走关系上去的,那几个颁奖嘉宾定然也是沆瀣一气。
顿了顿,女导员却话锋一转,眼光扫过董千秋的脸,“不只如此,那孩子家里背景也确实特殊。”她直视着董千秋,问:“你知道姜书语吗,千秋?”
董千秋微怔,而后下意识地反问:“……姜书语?”
(2)
……怎么可能不知道!
虽然董千秋走的是艺术类,但文化课成绩也是佼佼者,虽然所谓的“凭文化课成绩上T大”有夸张的成分,但她真实的成绩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
姜书语……
那是什么人。
那是从小到大,隔三差五就要出现在语文书或者历史书上——又或者是语文试卷、历史试卷上的人。
也是屡屡频频被同学当成爱国科学家的典型例子写在作文里充实论据的人。
到这种程度,已经不能用“有名”,或者“知名”来形容这一位了。
非要选形容词的话,那就是“伟大”吧。
出国远赴重洋固然是志向高远;学成不畏艰难险阻归来报效祖国,又是在那样困乏的年代——用伟大二字形容并不算过誉。
董千秋正疑惑着导员怎么突然提到了此节,忽然一个共同的姜字跳上了心头,她蓦地抬头,几乎是不可置信,“老师,你是说……”
却是喉咙艰涩,后面的话难以为继。
女导员点点头,“这个姜茶,就是姜书语的亲孙女。”
“……”这回董千秋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导员道:“这个活动主办是我们美院,负责的上级领导是常校长,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常校长就来美院跟我们商量过,想要给这孩子一个特设的奖。”
董千秋闻言追问:“……特设的奖?”
“差不多就是最佳风采这类……跟票选的最具人气并列的。”辅导员一边解释,一边看董千秋一眼:“因为这种奖项并不挤占正常评选奖项的名额,所以我也就没特别跟你说了。”
显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包括这位辅导员在内的所有人都默认了董千秋会是最后的赢家。
董千秋抿着唇,“那后来……”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这事儿就没声音了。”女导员凑近董千秋一些,声音压低了:“后来我问过国际关系系的辅导员,姓莫的那个,她只叹气摇头说那孩子死板……”
董千秋睁大了眼,“……她拒绝了?”
女导员道:“看样子应该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