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就看到老板怒气冲冲一张脸，这回似乎是真的牙疼，脸颊都肿了一圈。傅靳匀和DJ小姐姐已经站起了身，微微垂着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林予冉被这情景唬得不敢出声，连呼吸都轻轻的。
老板一进门就直冲他们俩，矮矮的个子也爆发出一阵压迫力，平常笑得跟弥勒佛一般的脸这时也扭曲变形，泛着青紫。
就像要打人一样。
“你们俩怎么回事，被人骂了两句就撂挑子不干了？丢下场子里那么多客人干坐着算怎么回事？！”
“那女人再怎么说也是客人，是花了钱了的，你们俩再怎么不乐意也得给我哄着她！”
“人家有钱，过来消费，你们就得给人家伺候好了！”
“要是做不到，你们俩就趁早给我走人！”
顿了顿，又说：“就按请假扣你们今天工资，再有下次，你们就别干了！”
话说到这里，林予冉觉得也就差不多了。窗户开了一点，风从这条缝里灌进来，吹得大开着的门晃了又晃，发出了几声响。
老板这才想起他背后还有一个，立马转过身冲着林予冉：“他们俩的事儿你掺和什么，不好好在上面做事跑下去干嘛，是不是活不多太闲了！”
似乎是看到了她懵懵懂懂的表情，老板顿了顿，丢下一句“不想干你也给我走人”就大步跨了出去，还是生气得很。
他这一走，林予冉赶紧关了门，这吼吼声还在她脑海里晃。
这人身体矮矮的，嗓门倒还挺大。
傅靳匀看她一眼，抬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吓到了？”
林予冉缩了缩脖子，没说话。看到傅靳匀伸手摸了摸裤兜，摸了个空，然后抬头又看向她：“还有烟吗？”
林予冉懵了一下，“啊”一声，反应过来之后又“哦”一句，走到椅子前，从包里翻出那个她早都不知道已经忘到哪里去的烟盒，扔给了傅靳匀。想到他上次在考场里也要了打火机，想了想，又找了打火机扔了过去。
傅靳匀接过，手腕灵活一转抖出一根烟，侧头用打火机点燃。接着将两样东西又扔给DJ小姐姐，那小姐姐也熟练得很，两个人很快就吞云吐雾起来。
林予冉从小姐姐那儿接过烟盒和打火机，塞进双肩包里，就这么坐在椅子里看着他们俩抽烟。
看着看着眼睛就酸了。
这老板果真不是个好东西，明明是那女人在酒吧连着闹事闹了这么久，花了点臭钱就欺负员工，平白地找麻烦。老板不仅不为员工出头，还为了那点儿消费金额就鼓足了劲儿地压榨员工。
真的是……坏死了。
“操。”
一根烟抽了一半，DJ小姐姐忍不住了，低低咒骂了一声。
“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这老板也真是钻进了钱眼里，眼皮子也是够浅。”
“看这个架势，楼下那几个估计也不想在这儿待了，昨天我听他们在那儿说呢。”
“还把她伺候好，老子干的又不是服务员，正儿八经靠技术的，就被他这么糟践。”
“操。”
林予冉眼睛一阵一阵地发酸，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瞅了瞅时间，已经十点四十了。
她抬头看了傅靳匀一眼，他手指间夹着的烟只剩下最后一小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在桌子上放着的烟灰缸里摁了烟头，什么也没说，直了直身子。
看起来似乎是要走，林予冉赶紧背起双肩包，伸手拽了拽DJ小姐姐衣袖，唤了一声。
跨出两步走到傅靳匀床边，他正好站起来，视线偶一相撞。
似乎是察觉到她目光有些瑟缩，傅靳匀上前一把抓住了她手腕，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却莫名地让人感到安心。
“走了。” 一楼已经不见那女人的踪影，上班时间排在傅靳匀之后的那个歌手也已经来了，正站在舞台一边向酒吧各个方向四处张望。
好像在找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