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姬见木宛童的容色,神色有些尴尬不自然,下意识整了整自己的鬓发,早听说夏侯召跟前儿的宛姬美貌,没想到这么出尘绝艳,还一身的清贵气,免不了有些自惭形秽。
只是想着她身后有龚氏撑腰,便又底气足了起来,微微扬了下巴道“你就是宛姬?”
木宛童最是腻烦旁人提起这个称呼,当即眼神暗淡了几分,也不正面答她,只问“你有何事?敢在正院闹开了,不怕将军回来开罪。”
柳姬轻哼一声,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门前的侍卫“是老夫人传你过去,我这才屈尊降贵的过来,没想到这些奴才还敢拦着我,宛姬,你架子可真大,竟敢让老夫人久等!”
木宛童心中一紧,龚氏传她,她不敢不去,毕竟予南还在龚氏手里,若是不给龚氏脸面,她在正院整日缩着倒是无妨,可予南就要遭罪了。
守门的侍卫劝道“宛姑娘,这泼妇好没规矩,您何必理会,等着将军回来便是,不必给她好颜色看。”
另一位侍卫也跟着附和“是啊,天这么冷,您早早回去。”
木宛童平日里对这些人不错,做了吃的也分些给他们,她人也温柔,脾气好,是以众人对她印象不错,加之她是夏侯召的人,遂多了几分维护。
“小厨房里温了汤水,一会儿你们取了喝,暖暖身子。”木宛童温声与他们道,转了身往院子里去,柳姬见了,赶忙高声叫住她“你做什么?老夫人叫你!”
木宛童被她刺耳的声音弄得心里一个激灵,却不紧不慢,头也不回的答她“我去取件披风来。”
柳姬听闻,冷哼一声,瘪嘴转了头去。
守门的侍卫听闻她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只谢过木宛童的好意。
龚氏添禧院的小丫头替木宛童打了门帘,木宛童一进去,脚边便炸开一盏瓷盏,里头温热的茶水溅在她素白襦裙的边儿上,成了道深褐色的污渍。
她绕开碎掉的瓷盏,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茶水的污渍怕是不大好洗净。
“真是能耐了!背后又夏侯召撑腰便不将我放在眼里了!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龚氏声音尖锐的骂道。
庞氏捧着手炉,神色也不大好,随声附和“宛姬,你确是目中无人了,敢让老夫人与我如今久等!”
她眼下一片青黑,这几日因与夏侯博吵了一架,夜夜都不得安寝,自然神色不济。
柳姬屈膝给二人请安,又赶忙上前去依偎着龚氏补刀“老夫人,您是不知道,这宛姬好大的架子,让妾在外头好等,您瞧瞧,妾手都冻红了!”说罢亮出自己有些泛红的掌心。
那分明就是她推搡侍卫时候,被他们身上的软甲蹭红的。 龚氏抬起下巴“跟着下·贱粗鄙之人,你的规矩教养也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知道家里怎么教的,目无主上!给我跪下!”
听到龚氏这样的话,木宛童心里建起的城墙轰然倒塌,她抬眸,眼里不似平日的淡泊无波,里面满是痛恨和憎恶
“广平王府和沈家的教养,用不着您来置喙!况且下贱粗鄙之人,您是在说您自己吧!他夏侯召至少为南齐抛头颅洒热血,是南齐的英雄,您又龟缩在府里做了什么于国于民有利的好事,敢如此轻贱他!”
龚氏说她什么都行,她都能忍,可龚氏有什么资格说她的家教,侮辱她的父母!无论是广平王府还是沈氏,皆是满门清正,从来没有被人指着鼻子骂没教养的时候。
“你……”龚氏愤然拍桌起身,临了却又不知道该骂什么。
就不说广平王府,这满天下里都知道,沈氏儒门,最是规矩森严,教出来的孩子个顶个儿的温文尔雅,任谁都得夸一句教养有方。
木宛童虽只是沈老先生的外孙女,但却是她母亲沈王妃一手教导出来的,质疑木宛童的教养,就是变相的质疑沈氏没教好孩子。她便是再违心都说不出这样的话。
龚氏胸口起伏了半刻,最后转怒为笑“好,你家的教养说不得!可广平王府都没了,你就是一条丧家之犬,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