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一昭心里清楚这人就是在胡扯,理都懒得理她,只是弯腰,伸手温柔地将她耳边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你再忍忍,不用一个月不洗头,但是前几天确实不行的……”
“你别碰我头发,”她娇气地说,“我头发油死了,我自己都恶心。”
“恶心什么,少胡说八道。”
徐酒岁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踩油门的脚都有些发软,不由得垂眉顺眼小媳妇儿了一些,一路上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哄身边这位此时大概已经被气炸了的男人……
最惨的是在这关键时刻,她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很会哄人。
没一会儿车开到了小区门口,楼梯下,徐酒岁停好车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余光却瞥见男人微蹙眉,抬起手似乎很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你上去吧。”
他语气听上去温和。
实则是并不想给她开口解释的机会。
徐酒岁的心猛地沉了沉,指尖纠结地扣了下方向盘,难受地开口说:“老师,我想明白了,今晚我不应该——”
还没来得及说完,副驾驶的男人已经靠了过来,黑色的身影压上来,徐酒岁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却只听见“咔嚓”一声,原来他只是伸手替她解开安全带。
带着淡淡烟草味的身影抽离,男人靠坐回副驾驶,恹恹道:“晚安。”
这是暂时不想听她说话了。
但男人只是一眼扫过,又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面色平常,没有任何的波动与留恋。
他只是隐约想起,今天学校给出了十月黄金周的放假安排。
已经九月末了。
倚靠在门框边,男人微微眯起眼,修长的指尖微曲,敲了敲门框,很有耐心地问:“不是让你别这么穿?”
“怎么了?”徐酒岁眨眨眼。
“你知道现在外面多少度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股夹杂着初秋凉意的穿堂风吹过。
徐酒岁冲着他看似无辜地笑了笑:“好像是降温了,所以老师,你把我堵在门外是想冻死我么?”
冻得死你么?
薄一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杏仁状的眸子里,清澈见底,除了笑意之外仿佛不含一丝邪念。 “小姑娘真有意思噢!”
熟悉的狂轰乱炸席卷而来,嗡嗡作响。
徐酒岁堂而皇之地游神,眼神儿从面前一对男女愤怒的表情上一扫而过,接着有些飘忽地落在了窗外——
九月盛夏,店外的阳光刺目得像是要把大地烤融。
上午十一点,店门玻璃窗外,有身穿高中校服的高中生拎着一大落书说说笑笑走过,路过纹身店的时候,转过头来有些好奇地观摩橱窗里挂着的几幅纹身展示作品。
今天是九月一日,各大中小学学校暑假结束开学的日子。
……也是,交学费的日子。
哎,钱呐!
徐酒岁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心在滴血。
“真的很抱歉,要不我把定金退给你们?你们这种情况呢,建议上淘宝去找个店做定制贴纸,贴一贴算了。”
——事情是这样的。
徐酒岁到美帝安顿下来后的第二个月, 托ITATAC大赛好名次的福,她在新纹身工作室的单子快排到五月春暖花开, 新老板恨不得把她供起来放在佛龛里当招财猫养。
薄一昭忙,她也跟着忙到两脚不沾地。
每天回家倒头就睡,哪怕男人回家还有力气折腾她, 她也是闭着眼哼哼唧唧, 身体极度配合,精神上却十分敷衍……
还好男人在这件事上向来懂得“自娱自乐”,从来没有不识相地抱怨过她什么。
于是, 徐酒岁每天都要心安理得地睡到日上三竿,薄一昭笑话她都快长在床上了,她自己也没闹明白怎么美帝的床也不知道是特别软还是特别宽——
她就是每天站着都能打瞌睡,脑袋沾枕头就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