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轻轻放下就能……
但最终,手还是停在了半空。
薄唇紧抿,星点般的暗色似从骨血里溢出,岑衍闭了闭眼,而后收回手。
却在这时,他看到她动了动,盖在身上的外套滑落。
似乎有点儿冷,她眉头继而蹙起。
没有浪费时间,岑衍捡起外套,动作轻柔地重新盖在了她身上。
他的眸一直望着她,始终不曾移开半分,克制而又隐忍,只是看着看着,他喉结突的轻滚了下,内心深处那股占有欲蠢蠢欲动。
最后,他还是暂时别过了脸。
然而也就是这一秒,他眼角余光瞥见她的脑袋一歪,身体猛地就要倒下来。
条件反射般,他眼疾手快伸手,掌心贴上她的脸将她扶住。
她的眉头忽而紧皱,看起来似乎就要醒来。
哪怕再不舍她肌肤的温度,再贪恋,岑衍仍还是打算拿开手,扶住她的肩膀就可以。
却不想,正要动,面前人睁开了黑白分明的眸。
四目相对。
她睡眼迷蒙,恍若还在梦中:“四哥……” 时染从没有梦到过岑衍, 从四年前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 她就告诉自己不会再对岑衍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和念想。
但在漓岛那晚,姜婳说,她曾在梦中叫过四哥, 还掉了眼泪。
而现在……
她做梦了,第一次有意识地清晰地梦到了岑衍。
梦中她还是十九岁那个无忧无虑,爱岑衍爱得轰动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的时染,七夕那天她去他公司找他, 死缠烂打要让他陪她吃晚餐。
可他太忙,她只能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或是看杂志打发时间等他, 等着等着便睡着了, 睡眼迷蒙醒来时看到的便是那张心心念念的脸。
她脱口而出一声四哥。
而他, 正拿着他的西装准备盖在她身上。
他的神色是一贯的寡淡从来都让人猜不透,可那一刻, 时染心跳忽然就漏了拍, 心生悸动,咬了下唇, 她飞快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下。
她还得意傲娇地对他说:“四哥, 亲了你,我就会对你负责的哦。”
实则心跳得极为狂乱, 脸上温度也悄然升高。
而此时此刻……
夜间寒风吹过, 脑中混沌散去, 时染终是梦醒, 思绪和清明回归, 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也清晰感知,男人俊漠的脸亦在眼前放大。
极近的距离,足以催生暧昧。
睨了眼他的手,时染弯唇浅笑:“抱歉,睡相不太好,谢谢岑四哥了。”
言外之意,她已经醒了,不会再摔倒,可以松手了。
火光跳跃,照亮着她恍人心神的侧脸,同时倒映在岑衍深眸里。
“叫我什么?”他淡淡地问,像是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只是双眸始终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一缕秀发落了下来,贴在肌肤上有点儿痒。
时染神色自若地捋了捋别到耳后,闻言眼皮随意撩起,露出澄澈双眸,漫不经心的嗓音干净极了:“哦,四哥啊,叫错人了。”
叫错人了。
她说得淡静,完全没有心虚亦或是慌乱的表现。
是真的。
“嗯。”岑衍应道,嗓音很轻。
没有再看她,他转过身面对火光。
话题被两人就此轻描淡写带过。
既如此,时染自不会再重新提及,甩掉那个不该出现的梦,看了眼时间,离她闭眼过了两个小时,差不多就是她往日勉强入眠又醒来的时间。
想了想,她提议:“岑四哥,我不是很困,换你睡会儿吧,每两小时我们换一次,这样能保证有休息时间恢复体力,不拖累彼此,你觉得呢?”
再睡她也不会再睡着,而她不想让除姜婳之外的人知道她的严重失眠,只能如此,所以她故意加了那句不拖累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