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但笑不语,蒋泊宁却忽地想起什么,又问,“哎,白秋是白冬的哥哥吗?”
白起点点头,抬手将小厮唤过来取走腰间木杖,自己陪着蒋泊宁往屋内走,边走才边向她解释,“白秋与白冬也是同辈,他俩的父亲都是我的堂兄,一个是最年长的,一个只比我大上一岁。白秋的父亲不曾从军,冬儿的父亲名唤白石,原先是山叔的护卫,在巩城护着山叔退了出来,自己却没了。”
蒋泊宁眉心蹙起,将怀中牛皮囊袋抱得更紧,急急问道:“冬儿的母亲呢?”
“难产没了。”白起与蒋泊宁走到堂中木案旁,围着火炉坐下。白起低头想了片刻,说道:“我想将冬儿接到咸阳白府去住,一来好有人照顾他,二来,婶母老催我,有冬儿在,她也有些事情做。”
蒋泊宁低头笑起来,将手中巾帕丢到一旁的木案上,“也是,过几日你领兵讨伐魏国,少也要半年才能回来。老夫人身边有个小孩子,也是安心些。”
白起凑过来握住她手背,“只一点,你觉得如何?”
蒋泊宁抬眼瞧他,眼中三分不解,七分羞涩,“我?为何要问我?”
白起眼中倒是难得有了几分玩笑神色,忽地伸手覆上她腹间,低声道:“要是咱们有了孩子呢?不是觉得会……”蒋泊宁抬手正要往他手背上打去,却听见外头一阵马蹄急响,心中咯噔一下,当即扭头往外看去。
白起正色,倏忽站起身来,三两步往外走去,还没走到廊下,只见一人黑衣轻甲,从马上下来,跑进院中,正是方才两人刚刚说起的白秋。
“何事?”
蒋泊宁跟着出来,见白秋这副急匆匆的样子,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站到白起身后,下意识攥住他袖口。
白秋单膝跪地,拱手道:“太后有令,请国尉和唐簪袅即刻进宫。”
白起咬牙尚未说话,只反手在后握住了蒋泊宁的手指。蒋泊宁先开口问道:“谁传令来的?什么时候?说了是有何事吗?”
白秋抬头回道:“宫中内侍昨日午后来的,直接到了白府,只说太后要请两位速速入宫去,却并未说是为什么。”
“可有王令下来,让国尉领兵讨伐魏国了?”
白秋点点头,“有了,只是内侍来时,听说国尉不在府中,便说让国尉回咸阳的时候入宫领兵符。魏左相也来过,也是说在宫中等国尉,叫国尉要入宫时,将他叫上一块儿进去。”
蒋泊宁这才松了口气,偏头看向白起,说道:“之前你说,是魏冉告诉你太后的打算,想来他也是想要拉拢你,既然如此,加上讨伐魏国再即,在太后面前,他也会力保你。不用担心。”
白起却摇头,“如果是要讨论军务,太后下旨叫我进宫去的话,虽然奇怪,但如今太后一同执政,也算不上不合理。可叫你去做什么?”白起皱起眉头想了想,“你先留在郿县,我先回咸阳,若是无事,你再回来。”
“不可。”蒋泊宁抬眼一瞧白秋,冷声说道:“快去备马备车,我们带上冬儿,立刻赶回咸阳。”
白秋诺声,正要转身往外走,却被白起叫住。白起握住蒋泊宁手腕,“如今太后掌政,咸阳有谁能与她抗衡,你既然已经违逆她的意思,怎么还敢这么鲁莽地进宫?!”
蒋泊宁打了个眼色叫一旁的家老随着白秋一同去拉马备车,自己拉着白起走到屋内,低声劝道:“我并没有鲁莽,之前我劝王上的时候,你觉得我是怎么劝的?我说什么,王上便是什么了吗?王上虽然年纪轻,可想的并不少,若我的理由不是为了秦国,为了秦王,他怎么会允诺?太后虽然是女流之辈,可确实是以秦国和秦王为先的,纵使她再怒,只要她明白我这么做都是对她有利的,她便不会对我怎么样。”
白起正想再驳斥她,却被她反握住手腕,忽地身前一暖,被搂了个满怀,“好啦好啦,信我好不好?都说了这些事我在行,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就好。”蒋泊宁抬起头来抿唇瞧他,踮着脚凑上来在他唇上一亲,软声哄道:“你不是能打仗嘛,要是我真的被太后攥住了,你就拿军功来将我换出来。这么多年挣的军功,你舍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