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是地动!
有人开始喊皇帝不仁,有人开始喊呼叫,有人急着逃命,场面混乱得不能看。
朱厚熜就站在高台上俯瞰,居然有点儿慌张都没有,他身穿一身冕服,笨重又华丽,直到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都依旧闲适得像是春游一样。
“有人同朕说过,弑君的罪孽,很少有人能承担得起。”
天坛上,乱得像一锅粥。
好在锦衣卫的凶名还是非常有效果的,等到锦衣卫将情形控制下来,所有刚刚死里逃生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把帝皇弄丢了。
所有人都开始惊恐,锦衣卫更是全员出动,帝皇失踪是大事,且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找,内阁和顾命大臣通宵讨论,但人该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如果,仅仅是如果,嘉靖帝遭遇了不测,那谁能继承皇位?
丽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太小了,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算乐观点是个皇子,要等长大,还要十几年啊!
他们能等,大明朝不能等。
阁老们脑袋都要抓秃了,三日过去,依旧杳无音讯。
国不可一日无君,由张璁主导,内阁将前几日刚刚被废的张太后请了出来。
有时候,历史就像在走倒退一样,十年之前,张太后选了朱厚熜,朱厚熜因此登临帝位。而十年之后的现在,张太后坐在高位上,想起了那日皇帝派人来说的那番话。 论算计人心,张太后不得不承认朱厚熜的厉害, 甚至远胜她的儿子。让她即便坐在这儿, 也生不出任何迫害的心思。
“哀家, 已经不是太后了。”
这话说得没毛病,但底下的阁老可不敢接这话。说实话, 现在每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的,谁都知道富贵险中求,但这种富贵……却是谁都不敢去求的。
嘉靖帝的性子有多么难以捉摸, 底下的大臣们都知道, 万一人找回来了, 他们一个行将踏错,功劳没得到, 说不定还得吃挂落。
……又或者一朝天子一朝臣, 现在什么都不好说。
“请太后宽佑苍生。”
张太后一脸的犹豫不决, 底下大臣跪倒了一片, 不久,宫中就传出了皇帝得了急症卧床不起的消息, 与天子失踪相比, 这个理由显然更能令人接受一些。
不过因此, 邵元节也带着陶仲文在宫中做起了法事, 与大臣们相比, 其实道士们更期盼帝皇的安好,毕竟这么信奉道教的皇帝可不多,此次倒是难得地诚心。
就在全京城都风声鹤唳的时候, 顺天府的单间牢房里,依然风平浪静。
“你这话,什么意思?”
谭昭对上白浚略带红意的眼睛,并没有躲闪,非常地直接:“他刺激你挥刀,想死在你的刀下。”
“他说得没错。”
“师傅!”白浚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黑衣人守了白浚这么久,这会儿却并没有看白浚,反而是转头看向了谭昭:“原来是你。”
“是我。”
谢诏:这是什么神仙对话,为什么他一点儿都听不懂?
“你还是太年轻了。”
谭昭不置可否,被人夸年轻总归不是件坏事,于是他开口:“多谢夸奖。”
黑衣人:这个人怎么回事?好赖分不清的吗?!
“你是斗不过她的。”黑衣人突然泼冷水。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小生一向很喜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谭昭走上前两步,稍稍落在白浚的身后,“我们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你觉得我这样,会动心?”
谭昭一向很擅长与人谈交易,他难得强硬地制止了白浚的发言,直接道:“我帮你解脱,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怎么样?”
随之而来的,是诡异的沉默。
“阿浚就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我要与你做这桩一点也不合算的买卖?”
谭昭直接冷静果决地戳破:“他这一刀下去,你连同你卡在身体外边这半个灵魂,都将灰飞烟灭,换句话说,可能会解脱得过于彻底,你确定要让白浚承受这份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