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请安,姐姐妹妹的说了一通,殷温娇再听不下去,忽然灿然一笑:“可别,做我的妹妹,你还不够格。”
吴娘子心神被摄,不敢回驳,心里却到底过不去。
但接下来的话,就将她整个人堵了回去。
“你的消息可不大准,我阿耶是当朝宰相,我弟弟如今任职大理寺,你……”算老几?
殷温娇觉得有点难过,她当然不是因为还爱着陈光蕊,而是因为昔日的状元如意郎君,竟变得这般面目全非。
他或许仍有才华,却不再是她初见时一见倾心的模样了。
当爱情褪去,不留下一丝一毫的滤镜时,阳光下就什么东西都可见了。
原本她想着再过上几年再说,而今却觉得没什么必要了,所以当陈光蕊急匆匆来接怀孕的小妾时,她听到自己异常平和的声音响起:“陈光蕊,咱们和离吧。”
吴娘子瞪大了眼睛,眼底满是害怕和惊喜。
陈光蕊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他让人将吴娘子待下去,声音还有三分压抑:“殷温娇,我自问待你没有任何错处……”
门外忽然响起了抚掌声,陈光蕊转头,就对上一双戏谑又带着认真的眸子,随后听人说道:“我说姓陈的,天凉了,人要点脸,总归还要过冬,不是吗?” 这院子委实不大,谭昭一进门就听到姓陈的在睁眼说瞎话, 这气儿一上来, 难免口不择言了一些。
不过也因为不大, 很快他就跨过二门出现在了门口。
尚站在庭院里的吴娘子原本还在想好生无礼的人,打一见到人就完全消散了, 好一个英俊潇洒的郎君啊。
陈光蕊生得也好,年轻时是名满长安的状元郎,斯文俊秀也难怪殷温娇会对人一见钟情, 但他到底人到中年, 又因为那点不得志精神面貌有了改变, 自然没有风流恣意的青年瞧着令人心生欢喜。
但很快,吴娘子就被未来圣僧的颜值……征服了, 就和前段时间往洪福寺跑得非常勤快的长安贵女们一般无二。
少年僧人唇红齿白, 又是眉间一点朱砂, 气质宜人, 令人忍不住亲近。
这便是那位出家的陈家……大少爷?
吴娘子心头微怔,这也未免太出众了一些, 让旁人如何比得?她心里甚至有些后悔, 今日着实是不该来的。
那头, 谭昭已经跨过房门走了进去, 而身为人子的少年僧人, 却并未进去,反而是站在廊下,低头念起了佛经。
吴娘子倒是很想问他为何不进去, 但她不过是妾,此时是没有资格开口的。再说里头那位郎君可是大理寺官员,她如今已是恨不得快快离开了。
跟她有同样心情的,还有陈光蕊。
每每看到小舅子脸上的笑容,他就会想起那天夜里被妖怪袭击的无力,这就好像在嘲讽他此生无能一样。
陈光蕊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保持不住,羞愤道:“殷明晦,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谭昭笑了一声,“我还真有过分的。”
陈光蕊的脸色愈发难看,只是当着殷温娇的面,他到底不想撕破脸皮,便只能脸色难看地瞪着殷元。
“阿元,让我同他说吧。”殷温娇心里熨帖,但这件事她既然开了口,接下来的话也还是由她来说比较好。
谭昭瞥了一眼陈光蕊,出去跟便宜外甥作了伴,不过他耳朵好,就是门关得死紧,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并没有仔细去听。
总归丞相家的姑娘,不好欺负的,便是陈光蕊心里过不去,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殷温娇铁了心要和离,任是陈光蕊说破嘴皮子都没用,他还想借殷家的势,但前有丞相虎视眈眈,又有殷元威逼性命,他望着殷温娇,忽而开口:“我们,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多说无益,这个问题该问你自己。”殷温娇冷笑一声,半点儿没掩饰她的厌恶之情。
陈光蕊带着吴娘子离开,和离书写下,至于如何在衙门公证这种问题,显然都是小事情。只是在两人离开之后,殷温娇又病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