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护士报了时间,走到窗户那里拉出来一条小缝,清新的空气从外面钻进屋子里,余年把被子拉了拉。
“昨天又有新病人进来了吗?半夜好像很吵。”余年昨天晚上烧的迷迷瞪瞪的,睡得也很早,只听见半夜里楼下好像吵的厉害。
“昨天晚上有个学生偷摸跑进来了,哭着喊着要找自己女朋友,跟疯了一样。”护士走过来拿出血压计给余年绑上,一边听,一边说:“院里五个保安都追不上他,把普通病房的人都吓了个够呛,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抢劫的,125/80,心率72,还不错。”
护士姐姐站起来,余年把体温计递给她,听起来也觉得好笑,便问,“然后呢?”
“后来报警了,警察把人带走了。”护士对着光看了看体温表,“37.2℃,不算烧了,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余年摇摇头。
“放宽心,我看你也就是普通感冒,跟非典没关系,再睡一会吧。”护士把血压计收好,说完这句话以后就离开了余年的病房。
余年当时就觉得听了一个稀奇事,后来才知道把医院弄得鸡飞狗跳的人,就是她的男朋友宋绪安。
其实被隔离起来跟普通住院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医生护士裹得跟个粽子一样,每隔三个小时就要给她测量一次生命体征,每次来护士都是跟她有说有笑的,也没有太压抑的气氛。
两天以后,余年就被诊断出来,根本不是非典,就是普通的感冒,于是做了转院手续,余年去了一所还没有流感病例的普通医院。
下午的时候就见到了宋绪安。
“别哭了,我又不是死了。”余年伸手摸了摸宋绪安的脸,泪水沾湿了她的指尖,她声音有些发哑,还带着笑容。
话说完下一秒,余年就进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宋绪安手臂发紧,捂着她连气都喘不匀,“余年,你不能离开我。”
“我没有离开你。”余年回抱着他,抚摸着他的后背,“别哭了,乖。”
“你要好起来。”
“我会好起来,医生说我只是普通的感冒。”
“余年。”宋绪安喊的很是深情。
“嗯。”
“余年。”
“我在。”
“余年。”
“我知道。”
我知道你离不开我。
我知道你很害怕。
我知道你爱我。
尽管只是普通感冒,让探视的时间还是很短,护士走过来,催促宋绪安离开。
临走的时候,宋绪安一步三回头的往回看,一边走一边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余年住了五天院,最后检查显示各个指标合格,这才被放回了家,宋绪安亲自过来接的她,他拦下来一辆车,和余年并排坐在后面。
他们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扣在一起,都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其实住院那几天,余年都是心惊胆战的。
她不怕死,她早就死过一次了,上天本来就让她比别人多活了一次。
但是她舍不得,还没来得及看宋绪安实现他的梦想,还没来得及看他走向神坛,她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撒手人寰。
说起来梦想,余年猛地想起来,“你不是说三月份要选拔世乒赛的人选,现在怎么有空来接我回去?”
每年这种大型比赛都会提前几个月进行队内大循环,这样才有足够的时间集训备战。
宋绪安这两年的风头正盛,已经成为了国家队的主力队员,被外界称为“金臻的接班人”,天才称号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提起,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多空闲的时间。
“啊…我…”宋绪安眼神躲闪,结巴了半天才说:“我找梁指导请的假,你感觉怎么样?”
这话题转移的实在生硬,他那点小动作余年尽收眼底,跟这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每次宋绪安说谎余年都一清二楚。
她板起脸说:“你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