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好看,举止也大方,看样子是真被人摸了荷包,摊主没恼,瞄了谢忘之一眼,故意说:“诶,不行,卖碗馄饨才几个通宝,不做这个赔钱生意。”
“那我……”谢忘之知道摊主也不容易,刚想付钱,忽然想起来没带荷包,讷讷,“……我没带。”
她看看长生,“要不就算了吧。我没那么饿。”
“饿不饿的有什么关系?一碗馄饨而已,尝尝也好。”长生把通宝放在摊上,“就一碗,不用饶。”
他径自到边上坐下,谢忘之也没法,总不能把钱拿回来,只好跟着他坐在同桌。她纠结地看了长生一会儿:“那你的荷包怎么办?”
“不是你送我的那个。”长生单手托腮,笑眯眯的,“被人偷了就偷了吧,里边总共也没多少银子,无妨。”
“那也不行,谁过得容易呢,攒点钱多难啊。”谢忘之垂下眼帘,“长安城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坏人……”
“长安城里多的是坏人,也多的是好人。多少人想挤进来,就为了在好坏间走一遭。”长生略带讥诮地笑了一下,压低声音,“大明宫,不也是如此吗。”
这话很轻,只有谢忘之能听见,她一惊,刚好摊主捧了碗过来。碗里打底的是骨汤,面上撒着葱花,满满的全是馄饨,至少有一碗半的量,肉香扑面而来。
“这……”谢忘之愣了。
长生倒是不慌,朝着摊主笑笑,指尖在桌上轻轻一叩:“吃吧。” 谢忘之看看碗, 老实地说:“我吃不了这么多。”
“那我和你一起吃?”长生不介意这个, 顺手抽了个勺子。
“不要紧吗?”谢忘之觉得这话说得不对,赶紧解释,“不是, 我的意思是, 毕竟是要入口的……我怕你嫌弃我。”
“我嫌弃你干什么?你也没嫌弃我。”长生有点懵,顿了顿,故意说, “难道你嫌弃我?”
“怎么会!”谢忘之急了,“你带我出来玩,给我买灯和馄饨, 之前还从……从那边捞我出来。我要是还嫌弃你, 那我不是太没有良心了吗?”
她说得认真,眉头都皱起来, 一副真着急的样子, 直直地盯着长生, 像是只被逼急了的兔子,反倒逗得他笑起来。他信手在谢忘之眉心按了一下,把那个皱起来的褶儿按平, 轻松地说:“吃吧。”
谢忘之点头, 沉默片刻, 再轻声解释:“我真的不嫌弃你。一起吃碗馄饨而已, 我以前经常和我阿兄分东西的。”
“嗯。”长生懒洋洋的, 随口说, “我长你两岁,你把我当阿兄也行。”
谢匀之这么大个人活生生的,是正儿八经一母同胞的阿兄,乍听长生这么一说,谢忘之最先觉得不行,好像亏欠了谢匀之,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妙,简直是太好了。
和长生相处,她很开心,有时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但若是把他套进“阿兄”的框子里,有些事情就说得通了。做妹妹的本来就不可能永远四平八稳,会被阿兄逗笑,有时又要恼他,黏人的妹妹就是会跟着阿兄哭哭笑笑,有什么不好理清的心思再正常不过。
先前压在心里的忧思一扫而空,谢忘之找到了安放情绪的缘由,不由开心起来:“那我就把你当阿兄啦。快吃快吃,凉了就不适口了。”
长生笑笑,“嗯”了一声,舀了第一勺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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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象殿。
“……让我送进去?”自从到了含象殿,姚雨盼一直都在小厨房,没怎么进过正殿,现下怼到眼前的却是一瓮药汤,她有点懵,“可我、我不进殿伺……”
“让你进去就进去,都是贵妃娘娘这儿伺候的人,谁规定你不能进殿了?再说,”醉春把托盘递给姚雨盼,看看四周没人,压低嗓音,“你这一进殿,在贵妃娘娘面前露个脸,赏赐少得了你吗?何况这药汤是呈给陛下的,若是合了陛下的眼缘,你还愁寄回家的钱不够吗?”
寄钱这事儿是偷偷的,一直托给谢忘之,姚雨盼没想到醉春知道,一惊:“……姐姐!我、我也是没法,我家里穷,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