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热的牛奶包装盒熨热了她掌心。
“喝了,喝完送你回家。”
“你……”
她狐疑地皱起眉,满脸的戒备。
“放心,我没喝酒,也不会开车带着你一起去死。”
“……”
“陈旖旎,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他淡淡说,跟着沉了沉声,认真地看着她,“但我知道,我舍不得。”
她一抬头,就撞上他深沉的视线。
“我怎么舍得再也见不到你。” “我不喝。”
从陈旖旎微启的唇中, 不疾不徐滑出了这三个字。
她在他面前, 大多数时候反骨得像个孩子。那些被岁月抚平的毛躁棱角, 突然又一次像利刺般竖了起来。
她又改为一手支着脑袋的样子, 支撑起自己, 酒意隐隐从眼中浮现,面色也娇酣。
她对上他视线。
氤氲眼神中带着挑衅,又有一些不知名的笑意。隐隐绰绰的, 这一刻却是他看不懂她了。
沈京墨不由自主地向后坐直了身。
与她对视了小半晌,他才淡淡说:“你醉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醉了。不必他来提醒她。从以前到现在, 很多事情是不需要他非要提醒她一句,她才清楚的。
以前是,现在也是。任何时候都是。
他以前说他不是在跟她谈恋爱, 她其实一早就清楚;现在又说值不值得不重要,说舍不得她,她也听到了。
解酒的办法或许千万种,但她现在满脑子混乱,只想回家睡觉。
拂开他刚才拉住她的手, 从座位上站起来。浑身虚软,脚步也虚浮, 高跟鞋落在脚下厚重的地毯, 站不稳。
先他向她伸出援手之前,她就扶稳了椅背,甩开他。
在这个突然在今天晚上变得柔软的世界中,站直了身。
她是真醉的不轻, 扶着那椅背,柔软的腰肢左右摇摆,整个人也歪歪斜斜的。
她眯起潋滟的眸,看着他,忽然就笑了起来。
妖冶笑意在她红唇边弥漫开,那双同样妖媚的眼中,却依然不乏窥视。
好像是回到了他们从前。
她总用这么一双好像居心不良的眼睛,去窥探他同样叵测的居心,想看看他在那不可丈量的居心外,有没有对自己动过但凡一丝丝的真心。
也想看看这场赌局中,她是不是输家。
可是,以前看不到的,现在都看到了。她却没多少快意。
她赢了吗?她不觉得。
他输了吗?她不知道。
“走了,别烦我了。”
她最后朝他摆摆手,嘀咕了句,算是道了个别。
依稀还能看到自己的大衣挂在哪个方向,于是她甩着包,趔趄着脚步就过去了。
她正朝那边走,忽然感觉一阵风经过自己旁边,还没看清他去了哪儿,他就和她的大衣一起,从她身后,轻轻地拢住了她。
“沈京墨……”
她是真的真的没力气去挣脱他了,脑袋向后靠在他肩,沉沉闭上眼,嗅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气,无奈地说:“你知道吗,你这叫趁人之危。”
沈京墨松开她一些,像是给小孩儿穿衣服那样,把她一条胳膊从大衣袖子中塞了进去。
“干什么……”
她真是软成了一滩水,坠在他臂弯,任她将她转来转去。幅度不大,她头却又开始晕,站不稳了,便用胳膊勾了下他肩。
他动作温柔轻缓,仔细为她穿好了大衣外套,给她拢了拢领口。指尖又似有若无地勾起她尖俏诱人的下巴,敛眸微笑道:“不骂我犯贱了吗?”
“你犯贱。”
她毫不客气地说,字字顿顿都尖锐。
仰起脸去看他,他的脸忽然在她眼前变成了一团模糊,依稀只能分辨出他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