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头声声慢_作者:张大姑娘(104)

2019-12-14 张大姑娘

    这一年,慢慢虚七岁。

    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告别故乡,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去,她才发现,自己其实不想离开,其实上海也没有那么好。

    晨起动征铎,人迹板桥霜。

    慢慢记得这一首古诗,她比任何一个孩子的感情都要细腻,她沉默着,但是她的眼睛总是在看着,关注着一切的事物,她自己很少去琢磨别人对自己的态度,但是她擅长去想别人想什么,善于去从细微的动作里面,去理解别人的心情。

    穷孩字没有伞,所以在下雨的时候,只能努力奔跑。

    她在今后的无数次的离别当中,去求学,去工作,去跟斗,都是在太阳没有升起来的时候起床,去坐上去大城市的班车,然后颠簸一路,在暮色十分才安顿下来。

    姥姥没有人送,自己带着行李,翻山越岭,走路回去了。

    日子总是一天一天的过,在这个夏天还没开始的时候,蝉刚开始破土而出,还没有大面积蜕壳的时候,慢慢走了,只有姥姥一个人来送。

    她记得,那一个夏天,没有听到蝉鸣,从下午开始,一直到天黑了的,跟家里旁边小树林里一样的,开音乐会一般聒噪的蝉鸣。

    坐的依然是大巴车,慢慢走之前,马永红就跟她说不要多喝水,姥姥也嘱咐她了,因此她就不喝水,上车了也不睡觉,是那种长途客车。

    很破旧,一人一个床位,也很脏,可是没有人嫌弃,成年男人躺下来,胳膊就没有地方放着了,总是人挨着人。

    慢慢对路上没有什么印象,她跟三姑夫不熟悉,也不会说话聊天,只记得到了一个地方下车,三姑夫带着她吃饭,坐下来的时候看着菜贵,点了个蒜台。

    等着人走了,三姑夫才说,“真贵。”

    慢慢不知道,听着说贵,吃的时候就很少去夹,吃了一个馒头就不再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日子就像是石榴籽,看着多的吃不完,不紧不慢的一颗颗的抠下来,可是最后发现了,除了一手的红色的石榴汁,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挨打的孩子

    慢慢摇摇晃晃的睡着了, 等着睁开眼睛的时候, 她听着耳朵边上有人小声的说话,车上的帘子是开着的。

    她抬起头来,小手支撑在车垫子上面, 映入眼帘的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她半张着嘴巴, 看的入了神。

    上河没有霓虹灯,没有五光十色的夜晚,一闪一闪的, 看着让人心里面喜欢。

    “快了,我们快到上海了。”

    三姑夫看着慢慢醒过来了,压抑着兴奋说话,有了霓虹灯的地方,就快到上海了, 他们走了一天一夜, 天亮的时候能到车站了。

    繁荣的大都市, 比老家高额的工资,洋气又时尚的生活方式, 每一个来之前的人,都怀揣着梦想,但是大多数又在此后无数个夜晚里面,湮灭在这一闪一闪的霓虹灯里面去了。

    慢慢被牵着走,她一直跟着三姑夫,然后看到有人来接, 是张向东,张向东牵着慢慢,又接过来慢慢的行李。

    “跟你姥姥说别拿这么多,来了买新的,还给你收拾了这么多。”

    慢慢看了看行李,一个大包,里面是她所有的衣服,春夏秋冬都有,姥姥怕她来了没有衣服穿。

    然后去打车,张向东看着这么多行李,是要打车的,出租车进不了小巷子,他就牵着慢慢走进去,总是带着湿气的,有些闷热的气氛。

    三姑夫先到了宿舍里面去了,他下午就要去干活,想着早些赚钱去。

    “妈妈呢?”

    “在店里。”

    几经周转,到了小饭店门口,里面坐满了吃饭的人,慢慢看了一眼,都是穿着黄色的马家的人,一人一瓶啤酒拿着,然后点一个炒菜,要几个馒头,这就是一顿饭,吃饱了就码头上继续干活儿。

    这样的生活,比老家好,老家里生活的人,就连菜都是舍不得买的,因为没有什么赚钱的路子。

    马永红忙着炒菜,看到慢慢进来了,只来得及给她找出来有个小板凳,看了看屋子里乌烟瘴气的,还有人抽烟,她就放在门口去了,“来,你先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