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歆棠一时嘴快:“那我还需要换个经纪人呢。”
简温原本就没打算真换掉江小葵,冷不丁听见阮歆棠脱口而出说要换经纪人,捏着手机的右手微微用力,手背上青绿交织、经络分明。
阮歆棠自觉失言,放柔嗓音道歉:“简温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简温自然知道阮歆棠不是真存了这份心思, 但她一朝被蛇咬,心里总归有些膈应。她闭了闭眼睛,冷声道:“我不管你了, 你自己的身材,由得你自己去!”
晚上视频的时候,阮歆棠向荆南翊说了这事,顺势问他:“荆南翊, 我是不是特别容易伤到别人?”
荆南翊似乎微微笑了一下:“那你还会伤我下一次吗?”
他的笑容有些难以形容,有种颓靡的美感,阮歆棠的心脏蓦地停顿了半瞬。她着实很对不住他,光是十八岁那一次就足以令她愧疚半生,更遑论她后来还向他提出了令人心寒的一年之约。
阮歆棠咬了咬下唇,双眸乌黑明净:“哥哥,对不起。”
荆南翊慢条斯理地抬起眼,黑眸沉静如潭,一瞬不瞬盯着她:“真觉得对我不住,那就与我聊聊你和褚闻的事。”
阮歆棠没想到他会再度提起褚闻。
毫无征兆,就提了出来。
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阮歆棠垂下目光,手指指尖抵住掌心,默不作声地扮演一颗小蘑菇。
这场景看在荆南翊眼里,就十分不是滋味了。他面露两分不耐,屈起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叩胡桃色办公桌,“说话。”
嗓音清冷严正,带着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审视。
阮歆棠缓缓道:“我不想聊他的事。”因为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一聊就容易出破绽。而提及褚闻,阮歆棠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傅茵蔓。没想到她兜兜转转还是又回到荆南翊身边,间接满足了傅茵蔓所期冀的状态。
想到这里,阮歆棠不可抑制地烦躁起来,尽管她已经不下千百次地告诉自己,去放下对母亲的爱恨与怨怼。她竭力告诉自己,不能再因为想要报复傅茵蔓,就置荆南翊于不顾……这实在太可恶了。
“我们下次再聊吧,我去简温她们房间看看。”她没敢看他,亟不可待地说完话后就急冲冲挂断了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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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被挂断,页面切回聊天页。
荆南翊手执手机,看着聊天页上的背景图片,面沉如水。
界面上跳出小姑娘的消息:【哥哥,我真要去我经纪人她们那看看了,我们改天再聊。】
荆南翊微微抬高棱角分明的下颚,冷峻线条因满胸腔的愤怒而绷直。
褚闻。
褚闻。
一提到褚闻,她就找借口避开。
荆南翊猛然抓紧手机,直直往桌角盆栽掷去,颀长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手机将盆栽砸下,一阵闷重的响声过后,二者齐齐躺在暗纹繁复的意大利手工地毯上。
四分五裂的泥土与小枝桠,宣示男人的怒不可遏。
半小时后,方怀敲门进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的景象时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他知道荆南翊方才是在和阮歆棠打电话或者通视频,那么也就是说……这祖宗八成又跟阮小姐发生了点不太愉快的事。
方怀有点头大,他按了会儿额角,做足心理准备后扬起标准的笑容,“总裁,今晚欢送酒会的致辞……”
“出去。”男人背对着他,挺拔的身影透出一股冷硬。
方怀的笑容愈加标准,露出八颗牙齿:“总裁……”
“出去。”男人的嗓音照旧清冷,没有加重语气,却无形中给人以压迫感。
方怀走出办公室,阖上门。外边的助理办公室是敞开式设计,林绵绵一眼就看到他手里拿着方才带进去的文件夹。她端起咖啡杯走过来,问道:“怎么,不满意吗?”
方怀摇摇头,苦笑:“没看呢。好像刚发过一场火,把花盆手机都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