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潍州也走下车,狭长的眼眸忽然幽暗起来,只是阳光很快稀释了他身上的阴冷。
男人拿下她头上的贝雷帽,看到她后脑勺上的白纱布,薄唇抿起,道:
“纱布上都染上了血了,得去换了。”
郑颜还以为血止住了就不会再流血了呢,她也没觉得多疼,自己也看不到,也就没当回事。
戴个帽子挡住了谁也不知道她头上有伤。
“真的不用,”她哪里舍得花这个钱,去换一次药又要好几百,她生命力强盛着呢,能自我愈合的。
郑颜拿过他手里的帽子,熟练的戴回了头上,“真的不用,我一点都不疼,马上就要好了,不用花这个冤枉钱。”
“嘿嘿你别觉得我抠门就行了。”她努力地扮作乐观,对他笑一笑。
早有人看到门口停的豪车,看到下车的就是一个衣着普通,相貌平平的女人,大家都有点失望。
现在看到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走下了车,深灰色的西装,面容英俊,气质冷贵。
这才是豪车的标配嘛。
但很快就发现,这位竟然跟那个相貌普通的女人说着话,还举止亲密。
真是好女配莽夫,好男配东施。
众人失望的别开眼。
“好了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非常感谢你啊,要不然我挤公交估计要站一个多钟头呢。”
现在的她可以毫不在意的向他展露自己的穷困,她可以大大方方的,贫穷一旦说出来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我就进去了,面试时间快到了。”
“嗯。”男人应声,坐回车里。
车子掉转过头,很快淹没在川流不息的车海里,就像流入大海的河流,不会再复流。
真高兴啊,能搭到他的顺风车,他还关心自己的伤势。
她本来应该很高兴的。像做梦一样,正好碰到他,然后坐上他的车,然后他走了。
可胸口真真实实的失落又是什么?
甚至心底压抑太久的疼痛又是什么?
承认吧,看着他离开,她心痛的不得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留下来。
可是她怎么让他留下来啊。
理智不允许啊。
在车上她没有去胆大包天的去拉他的手,现在也不能去追上去,叫他留下来。
纵使这是此后余生里唯一一次相见,可她已经错失了勇气。
女孩提着包蹲了下来,水珠大颗大颗的落下,浸湿了水泥地面。
她忍不住想起那天的午后,那是她离他最近最近的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就是一直这样卑微的,不喜欢的勿入。 那时窗外的天空也是跟现在一样的明媚,她假装在写作业,余光却在看他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侧颜,窗外的风吹进来,吹动他桌角上的书页。
教室里的其他人都被班主任叫走了,不记得是被叫去做什么了,她只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然后看到自己一寸一寸的侧过身去。
小心翼翼的去看他。
浓密的睫毛像轻盈的蝴蝶,轻轻停在他阖上的眼眸上,微风轻轻颤动蝶翼,金色的阳光顺着打开的窗户洒了进来,午后的阳光很刺眼,男生睡梦中皱了皱眉,薄唇抿起。
她看他睡得不舒服,像是有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一样,她站了起来,明明可以去拉窗帘,再不济可以拿书本挡光,可她却只记得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她背对着阳光,看着他,看着他的脸,然后忍不住凑近去看。
女孩细嫩的手撑在桌子上,她低头再低头,长刘海遮住了她的眼里的炙热,却遮不住她红到发烫的脸,耳后的细发快要抚到少年的鼻尖,她伸手拢去细发,目光却直直地落在少年绯色的薄唇上。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女孩低下了头,粗重的呼吸,心脏剧烈的颤跳,少年清冷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右手不小心打翻桌上的书,书本直直的掉落下去,发出震天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