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孟湘连忙抬手把脸擦干净,努力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叔叔,你别灰心!这才刚刚一审,我们已经提起上诉,中级法院很快就能受理,他们一定会公正审理的!证据我们还在找,谢叔叔他们昨天又去了米堆那边,好像已经联系上那个人的家属,相信很快就能找……”
“孟湘。”卫修忽然打断她的话,面色冷淡道,“就是为了救你,我要在牢里赔上十一年。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吗?”
孟湘闻言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还未说完的话被堵在嘴边,一直堵得眼眶都红了。
“如果我没带你去西藏就好了,也就不会有这些麻烦,我也不会犯下这样的罪。”卫修定定看着她,眼神冷得像结满冰凌的腊月寒冬,“为了你,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我的整个人生,算是彻底毁了。你知道一切美梦与幻想都化为乌有的滋味吗?”
硕大的泪滴跌落眼眶,孟湘捂着揪疼的心脏,艰难开口:“叔叔……你是在怪我吗?”
“不然呢,我还要感谢你吗?”卫修一脸冷漠地看着她,厌倦道,“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见你。”
孟湘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你不可能这样的,你一定是骗我!我知道你肯定是撒谎!”
“随便你怎么想,以后别来烦我,我已经受够了。”卫修说着便移开目光,再也不想看她一眼似的,站起身要走。
孟湘顿时就急了,连忙追上去拍打着玻璃,哭喊道:“你别走啊!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你肯定是为了不让我等你,故意这么说的!我偏不让你如愿,我就要等着你!你听到了吗?叔叔,你听到了吗!”
卫修背转过身去,朝那扇沉重的铁门走去。那两名监管重又一左一右押住他,从那道门离开,然后是咣当的闭门声和落锁的声响。
之后就再也听不到那扇门后的动静了。那扇门锁住的不仅是视线,仿佛还有被阻隔的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孟湘疯狂地拍打着玻璃窗,甚至拿头往上撞,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哭喊着叫他回来,那扇门都紧紧闭在那里,再也没有一丝动静。
杜景辰不忍再看,走上前去连抱带拖,终于把孟湘带离会见室。
离开看守所,回去的路上,孟湘呆愣愣地坐在车后座上,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他是骗我的,他是骗我的,他是骗我的……
转眼过去一个多周,谢欢和时庆涛从西藏回来,依旧一无所获。
米堆村子里的那家民宿,不知是不是怕惹上官司,竟然直接关门走人了。那个死者的家里还剩一个妈和一个弟弟,说着满口听不懂的藏语,见了人就只知道撒泼要钱赔偿,根本无理可讲。另一个还活着的坏人瘸了一条腿,拿了赔偿金还不满足,甚至还想要卫家的股份。但他一提到那个行车记录仪的存储卡就装傻,说里面什么都没有,早已经坏了扔到垃圾堆去了,给再多的钱都找不回来。
卫修的二审迫在眉睫,一旦裁决出来,就是最终审判,再也没有翻案的可能了。
孟湘一日日暴躁起来,见了谁都没有好声气。她不想见人烦也不想惹人烦,干脆便躲到她妈的那处公寓里不出门。大清早就开始喝啤酒麻醉自己,各种各样的烟头插满烟灰缸。
电视上的京市地方台正在播报卫修一案即将二审的新闻,孟湘看得烦,刚要把电视关上。忽然间一暼,看到在现场采访办案人员的那个女记者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仔细盯着打量半晌,忽然间反应过来,那个女记者的面容长得与庞菲有些相似。
突然间想起庞菲,孟湘怔在那里,脑海里好像有什么电光一闪。
烟头快要烧到手的时候,她突然间想起来,那天晚上是庞菲故意把她引到外面停车的地方。庞菲为什么故意让她去那里?是不是因为庞菲一早就知道那里有危险,或者说,庞菲知道那里有两个男人很危险?
心头一阵突突直跳,孟湘又想起那天晚上,返回民宿以后,她去三楼房间休息,卫修去一楼大厅,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庞菲在听说她没事以后,很快就上了三楼,想进那个房间,似乎是想亲眼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没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