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念念只顾着偷偷抬眼去瞥他,故而并没有听他在问什么。她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打量过冉至,近到连他鬓角的发丝都根根可见,近到能望见他眼中的波光流转。
见符念念不说话,冉至便又说,“你别怕,既然我们拜过堂,我断不会随便打发你。我已经派人去英国公府传过话,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符念念这才回过神。
交代?冉至当然会给个交代,否则上辈子符念念也做不成冉夫人。
只可惜上辈子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苏暄,为这门亲事大闹一场,最终既作了英国公府的眼中钉,又让冉府众人觉得她孟浪轻浮。
既然重活一辈子,符念念觉得这些傻事大可不必,早些和冉至搞好关系才是重中之重。
符念念还是没有应声,她只觉得冉至的声音像二月风拂柳梢,像玉石钟磬汀汀淙淙一样动听。
冉至轻轻一顿,“不过我听说过,你有个喜欢的男儿郎,为他拒过不少提亲的人。所以你我虽已成婚,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待过些时日此事平息下去,你自可……”
他的话音还没落,符念念便往前蹭了蹭,言辞急切道:“没有的事,我从来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冉至的笑似乎是在脸上僵了一瞬,他轻轻挑起眉毛,“没有?京中处处传言,符四小姐和苏暄少时结缘,两人情深义重,难道有假?”
符念念瞬间像是忆起什么不好的事,顿时变得无比委屈,眼泪直打转,“少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苏暄狼子野心,豺狼冠缨。他只是垂涎我的容貌,所以对我威逼利诱,我是无奈之下才答应了所谓的‘约定’,心中绝无什么情谊可言。”
猛然听到符念念这么决绝的回答,冉至轻扯起嘴角,“这样……的吗?”
“念念所说句句属实。”符念念郑重其事,“不仅如此,苏暄此人行事诡秘,心狠手辣,少傅也应该处处提防当心才是。”
冉至默然。
七年前符念念对苏暄的那番善意,让他在黑暗的世道里看到一丝光。从他改名换姓,顶着两个身份重回朝堂时,他便一直想要找机会带符念念离开英国公府。
可是苏暄在朝堂上树敌众多,让符念念做苏夫人显然不是上策。而英国公府又在这个契机上赶着来找冉至攀亲,一场错嫁的戏码便在那时有了雏形。
冉至考虑过很多可能,毕竟现在的他对符念念来说只是个陌生人。错嫁的符念念也许会哭闹,也许会绝望消沉,但他怎么也没料到符念念会欣然接受这个结果。甚至是劝他提防苏暄。
符念念这七年中分明一直在等苏暄,可是一朝变故,她对冉至这个陌生人毫无敌意,反倒是跟苏暄有仇一般。
难道她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冉至心中隐隐好奇,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只认真打量着符念念。
眼前小姑娘大抵还是第一次说谎话,满脸都是认真的神情。但扑朔的视线不慎迎上冉至的目光,她便惊了一下急忙躲开,两颊的红色也越晕越浓,像是涂了腌过的玫瑰花汁子。
冉至并没有挑破,他只觉得符念念实在是有意思得很。
少女娇嫩的如同春发海棠,让人不得不平白生出一番怜惜之心。冉至收起逗弄人的心思,一本正经地沉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必多言,从今往后你就是冉府大房的夫人。”
符念念不偷偷瞥向冉至,总觉得他眼中带着点叫人看不透的意味,总让人觉得他信了这番话才是有鬼。
符念念不禁抬起头,有点心疼地看着冉至,心里早已经骂骂咧咧说了好几句。
你信我啊!我知道你跟苏暄处处为敌,还知道他怎么对付你,你不信我谁帮你?
我真的只想报恩啊!
她恨不得把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亮给冉至看。
可冉至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今日早些安歇,英国公府那边你先不必管。”
冉至说完似乎是真的要离开,符念念一急,猛然伸手扯住冉至的玉带。
冉至步子一顿,回头定定看着符念念,视线从她的一张小脸直挪到她扯着自己腰带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