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时,林笙将所有行李都拿了。徐写意空着手,无措地在原地站了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小跑去给林笙摁电梯。
两人一起上楼,又按照房东给的密码开了门。
房子空置太久,空气有股沉闷味。
林笙在半新不旧的沙发坐下,打量这麻雀肚子般拥挤的两室一厅。
贴纸装饰的墙面,留着两只脚印,做工很糙的廉价桌椅已经磨损掉了些漆……
“林哥哥,要喝点茶吗?”徐写意找到了水壶,笑着对林笙指了指房东留下的散装茶叶。
林笙目光在灰蒙蒙的玻璃罐上,反感地凝了凝,然后才浅浅扬唇:“好啊。”
“那你等一等,我先用开水把茶具消消毒。”
她活泼地转身,马尾划了个弧。
林笙手肘着双膝,听见水声看向厨房,少女正认真地擦洗茶具。仿佛心有灵犀,徐写意抬头,立刻灿烂地笑:“马上就好,林哥哥。”
林笙微微笑。“嗯。”
——对她的耐心和温柔,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毫无道理。
轻轻吹了两下滚烫茶水,徐写意抬起眼:“还有点烫~”
“没关系,现在还不太渴。”
林笙专注地打量她,徐写意眼睛躲着:“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啊…”
“想起,你十七岁的时候给我的泡茶。”林笙弯曲食指,一刮她鼻尖,“比这个还烫。”
那次他去徐家接人,徐写意按照父母要求忐忐忑忑地给他泡茶,每一个眼神,都在害怕他。唯恐他提手术的事。
“时间过得好快。”
徐写意蹲在茶几边,手放在林笙膝盖上托腮,“一转眼我都上大学了…”
结束对茶叶卫生的审视,林笙透过热气望着少女缓缓眨动的白皙眼皮。一根根毛发,长在年轻白净的毛孔里。
“哪里快。”林笙低声。
他等得简直度日如年。可她竟然还要三年半才毕业。还有一千多天。
“现在,还想着做手术吗?”
徐写意天灵盖一凉,“…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她眼睛移到旁边,冒冷汗。
林笙偏头,含着点笑看她:“我们还有约定呢,忘了?”
徐写意招架不住,脸上烧起来,一下埋进他怀里,双手抱住精瘦的腰,含糊不清地咕哝:
“你,你问我男朋友吧,他要我怎么就怎么……”
林笙手臂搁在沙发扶手上,手背摁摁鼻尖。笑得有点忍不了。
“我要怎么啊,我想想…”
小区里,去年腊月还在建的工地已竣工。触目全是钢筋水泥,高楼密集,绿化仍然少得可怜。
雾蒙蒙的空气有点呛。
林笙在巴掌大的阳台抽着烟,看过手机上家里人发的消息,将手机塞回裤兜,一回头。徐写意正在客厅擦擦洗洗。
距离腊月二十七还有十来天。
也就是说,这十来天她得一个人住在这陌生狭窄的地方。
林笙手臂放在栏杆上,打量着少女,手指无意识地拨动香烟。
其实,他完全可以送她一栋房子。
可是。
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做得太过。
她还是个小姑娘。
和这年纪的女孩恋爱,他好像不应该这样物质……
林笙沉思着。
自己能做到的有很多,但也清楚,或许“克制”才是他最该做的事。不要打扰她太多,甚至害了她。
他在爱她,不是包养……
应该尊该她独立的人格,和自由。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皮革味麻痹着神经。他又这样再一次的,把自己说服了……
天完全黑尽,徐写意才送林笙下楼。南方的冬天是湿冷的,吹着点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