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事情要谈崩,谢老爷一改策略:“你不在意府上其他人也就罢了,老太太跟太太呢?当日的事使得许多人误会你同谢家生了罅隙,这几年家里生意越发难做,我们在本地的名声地位一日不如一日,这样下去,老太太和太太也没什么好日子。”
以情动人不成了,谢老爷转头说起实际的。
他这一前一后两翻说法让谢士洲倒尽胃口。这四年时间,谢士洲的确成熟很多,他不像当日那么冲动易怒,可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当初讨厌的东西,现在也不会有多喜欢。比如养父对一切事情功利的态度,时至今日谢士洲还是欣赏不来。
出去跟人勾心斗角就罢了,回到家还是那样,为保住原先的地位亲娘跟夫人也能当筹码使,真是彻彻底底的生意人。
想当初王爷也拿钱玉嫃做过筏子,还不是为满足私欲,都把谢士洲气得不轻。别说谢老爷这样的……这是明着说看在老太太和太太的份上,你让个步。
这世上有种人,你要让他往东他偏不往东。
谢士洲就是。
谢老爷想让谢士洲配合他,做个场面也好,让蓉城上下觉得世子跟养父母家感情很好……他偏不,回身见着谢士骞就是一声大少爷。
直到谢士洲离开,谢家上下都没达到目的。
他们难受,跟他们一样难受的还有叶家,叶家甚至没寻着同世子亲近的机会。他们家姑娘就是哭,在听说表哥大变样之后,叶家姑娘更放不下了。
看孙女这样,他们家老太太又去找了外加的女儿,也就是谢夫人。
谢夫人除了摇头就是摇头。
“我为侄女争取过,洲洲的态度非常坚决,他不喜欢别人插手房中事,还告诉我连太后跟王爷都管不着这个。”
“你是他亲娘,你们四年没见他回来就这么跟你说话?”
“这话再别提了,若给人听去我有活路?”
“好,我不提,你说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你又是什么态度?”
“他让我什么都别管,都别操心,安心在这头享福,这不临走之前还给我塞了银票子,不少钱呢。”
……
叶家老太太听完非常失望,她现在都后悔起来,当初兴许不该劝女儿撇清干系。撇清之后是保住了女儿的清誉,也划断了叶家同世子间的关系。
本来是生母娘家人,变成养母娘家,关系远出十万八千里,捞个好处都费劲。
原先要是不撇清,女儿也未必会殒命。怎么说她都是王府世子的娘,谢家人敢逼死她?
真是失策。
……
谢家或者叶家人怎么想,谢士洲没去关心,启程之后,他日夜兼程只盼早日回京。
同媳妇儿分开两个月,他心里想得很了。
这时候钱玉嫃在屋檐下看儿子扶墙走路,看着看着就叹上气,说:“你会说也会走了,你爹还没回来,他离京之前我让他敢在你满岁以前回京,他别真就磨蹭到六月去吧?”
明姝也在一旁,听到皱着小鼻子嘟哝一声“坏爹”。
钱玉嫃没听明白,捏捏她脸问女儿说什么呢?
“他出去好久好久好久了,肯定是忘了我们,可真坏!”
杰哥儿听到这话也不走了,挥舞着爪爪说:“回来打他!” 上元节后出的京, 回来都是五月份了, 天天赶路的没觉着日子特别难熬, 王府里几个可说是盼星星盼月亮才把人盼回家。
人在外边家里总惦记, 生怕他路上出岔子, 等人回来心里那点不踏实烟消云散了,又生出小埋怨来。
“我让你算着日子,别错过儿子的满岁酒, 你真就掐着时候回来,过完年就出了门, 这都五月份了。想你出门那会儿杰哥儿还不会说话呢, 这会儿不光会说,都会走路了……”
钱玉嫃是那性子,对外冷冷淡淡的, 对自家这几个有说不完的唠叨。
再说谢士洲,换做以前可能就亲上去堵她嘴了,因着分开挺长时间, 乍一听到非但不烦还挺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