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臣服_作者:多梨(161)

2020-01-08 多梨

    梁雪然被这样的声音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凝神望去,她看到了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魏鹤远。

    就站在门旁。

    钟深从来没有告诉她,原来魏鹤远也到了。

    魏鹤远沉着脸,一步一步走进来。

    男人身材高大颀长,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领结早就松开,衬衫最上方的扣子也松开;他每走一步,脚下就印一个湿漉漉的鞋印,绵延着进来。

    梁雪然呆呆地看着他,疑心自己出现幻觉。

    她先前哪里见过魏鹤远这样狼狈的模样。

    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孤零零的孤魂野鬼。

    满身伤痕。

    魏鹤远的颧骨处有被刮伤的细小擦痕,血迹有的已经凝结,有的颜色仍新;肤色仍旧是冷白,只是沾染上不少泥污——这么注重仪表的一个人,怎么把自己弄的这样脏?

    梁雪然不知道,魏鹤远穿着雨衣,发着低烧,在密林中,怀揣着希望徒步找寻着她。

    脸被刮破也无所谓。

    有着重度洁癖的他,拨开缠着蜘蛛网的、脏乱的树枝;满手泥污,只祈求能看到她的一角身影。

    衬衫被勾破,耐心找过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地方,只希望能找到她丝毫留下来的痕迹。

    哪怕一点。

    都没有,到处都没有。

    他找到近乎绝望。

    魏鹤远目不转瞬地看着床上仍旧惊愕的梁雪然。

    良久,他才声音沙哑地开口:“你没事吧?”

    梁雪然摇头。

    她切切实实地被魏鹤远此时的样子吓到了。

    心底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疼。

    一点点冒出不忍来。

    泛着苦涩的水。

    “没事就好,”魏鹤远轻轻牵动唇角,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来,声线倒是她认知中的冷静,“没事就好。”

    他这样机械地重复着。

    衣衫整洁的钟深放下碗。

    勺子与碗壁轻轻碰撞,发出悦耳的脆声。

    钟深说:“我先出去一下。”

    梁雪然不理解魏鹤远怎么弄出这个模样,但现在魏鹤远的模样让她有点害怕。

    她害怕魏鹤远会做出什么来,毕竟他现在看上去太不正常了。

    “不用,”梁雪然急忙叫住钟深,“不碍事的。”

    多一个人在这里的话,还会好点。

    魏鹤远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吧。

    但现在的梁雪然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笃定的相信。

    她突然发现,似乎自己也并没有那么了解魏鹤远。

    至少分手后他的好多表现,都让她惊疑。

    而魏鹤远脸色愈发苍白。

    他仍旧在发着低烧。

    身体不适,肺部吸入冷空气,疼的如薄刃在刮磨,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心脏的剧烈跳动。

    双手满是脏污却来不及去洗,魏鹤远得知她安全归来之后,直接赶回来。

    薄唇紧抿,手捏成拳,大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紧绷——

    失而复得的狂喜几乎把魏鹤远整个儿浸没。

    想要触摸一下梁雪然,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大脑虚构出来的梦境。

    天知道,他在冰库中,面对着那具摔的无法辨认的尸骨崩溃,颤抖。

    那十几分钟,比他二十几年所有的人生加起来都要漫长。

    魏鹤远从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失态,包括现在。

    他艰难克制住想要去抱梁雪然的冲动。

    他现在的手很脏。

    说不定还有细菌。

    雪然刚回来,现在身体虚弱,抵抗力也差。

    “我听说你的脚伤了,”魏鹤远慢慢地说,“我已经让人去买祛疤的药,很快就能回来;不会留下痕迹,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