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只有冷冷淡淡的你,却和别人不同。”
“哪里不同?”
“你感觉起来,有一层暖意。”
伏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故意问道:“那燕和真人呢?”
他是春天那么暖。玉襄心中诚实的回答道,但你有夏天那么热烈。
不过,这种时候当然不适合说实话。
她哄道:“你是不同的。”
“那么你一开始,说我‘也’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是什么意思?你哪里来的‘也’?”
“……我乱说的。”
伏凌轻哼了一声,暂时放弃了追究。但他的问题本就很多,此刻更是一个接着一个:“还有,魔教教主为什么会叫你师尊?”
“我和燕和真人……”他刚才自己明明也提到了这个名字,可她说出口来,他还是一阵不悦的攥紧了她的一缕长发。玉襄只好飞快的一笔代过:“外出游历的时候,碰见了他。机缘巧合之下,有了一段师徒之谊。不过我没有教他上阳门的法术,都是传授在别的地方学到的术法。”
中原此前对魔教其实知之甚少,正因为如此,伏凌没有发现时间难以对上,只能以为这位魔教教主崛起极快。
听闻他们有过一段师徒之谊,他突然来了一句:“……你还准备收徒吗?”
玉襄愣了一下,“无情道我才刚刚入道,哪还有时间收徒?”
伏凌不动神色的“哦”了一声,但看起来,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修炼无情道,又身为广寒峰峰主,掌门说你以后都要待在门派里,主持大局。我若是也跟着留下来,怕是与你修行无益。”
“嗯。”
“约好了,两百三十年。我外出游历,两百三十年回来一次。我会告诉你我到的每一个地方,遇见的每一个人,我的每一次出剑……给你带很多礼物,很多很多礼物,好不好?”
玉襄忽然想起之前她总央求下山的师兄弟们带东西回来,还被师尊训斥“贪恋红尘俗物”,她忍不住笑道:“好啊。”
话音刚落,她便对上了他抬起的眼眸,在那双寒星般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倒影。
一瞬间,玉襄的心怦然一动,然后感到一阵心悸梗塞。
她立刻捂住了胸口,艰难道:“……你得走了。”
伏凌立刻放开了她。
他说:“两百三十年后见。”
玉襄忍着胸口的绞痛,却仍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两百三十年后见。”
她闭上了眼睛,虽然与伏凌分了开来,可心神却格外安定满足。
闭关没多久,她就迎来了“问心”。
说起来那么可怕的问心,其实更像是一种自我质疑的心魔——何为无情,为何无情?既然无情,又为何仍被红尘所缚,不得超脱?
值得吗?
踏入此道,是否仍有飞升的希望?还是一种不见尽头的牺牲?
无情道的所作所为究竟有何意义?
这究竟是不是我自己所选择的道?
万千杂念蜂拥而起,此起彼伏的质疑着道心,若对自己所循之道不够坚定,自然很容易身死道消。
但玉襄想着伏凌,这理论上明明不符合无情道立道信念的信念,却让她安安稳稳的在狂风暴雨之中,平稳抵达了新的彼岸。
她想起风夕瞳曾经告诉过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一瞬间,竟然让玉襄觉得,我没问题,有问题的明明就是无情道!
而二百三十年在闭关中几乎瞬息之间便过了一半,又过了一半以后,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她想见的人。
伏凌盘腿坐在她的面前,就像是曾经的玉襄在入定的师尊面前冥想,等他睁开眼睛一样。
他闭着眼睛时,因为这些年剑道的磨砺,眉眼间尽是肃杀的冷意,但察觉到她的视线,伏凌睁开眼睛望过来的时候,神态却突然变得像是最久之前,他还不通人情,宛若野兽一般,会把鼻子凑上来轻嗅的自然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