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寒差点破音,也不知是因为被闻煜压到了喉结还是因为被这句话吓到了。
“别紧张,字面意思。”闻煜说,“我认识一个摄影师,兼职帮一些淘宝店拍宝贝图片,下午我问了一下,他最近需要一个男士内衣模特。周末过去拍照就好,不需要露脸,结账也很快,你有兴趣吗?” 这个工作听起来竟然比前一份还要不正经。
不过就环境来说, 拍照至少比酒吧安静,傅予寒是不喝酒的, 虽然他觉得自己能喝。
一阵风卷着落叶过来, 树叶撞上长椅的铁制椅腿,发出“叩叩”的空响。傅予寒忽地回神, 把闻煜的手扯了下去:“我还以为你早上说‘打听一下别的机会’是驴我的呢。”
“那我会直接告诉你‘你别想了’。”闻煜搓着指尖,把手收了回来。
傅予寒头发有点长了,后颈摸过去半是光洁半是柔软的, 手感有些神奇。闻煜正在思索, 冷不丁听见对方开口问了句:“但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唔,”闻煜想了想,“不知道, 想帮就帮了。可能是觉得……明年要是大家都去帝都了,少个对手会很无聊。”
傅予寒看了他一会儿:“说实话我以为你会选择出国。”
“随时能出就不想出了。”闻煜垂下眼, 轻轻笑了下, “出国也没多有意思。”
“……你怎么什么都没意思。”
“人活着本来就很无聊的。”闻煜掀起眼皮,看着他笑,“不然你觉得我帮你干什么?还不是因为无聊。”
傅予寒哑口无言。
只不过有些事和他无关, 他低头想了想,抬头:“总之谢谢。”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周六早点过来找我, 我带你过去。”闻煜站起来,拍了拍他,“今天回家还是去我那儿?”
“回家。”
“想通了?”闻煜的嘴上挂上些许戏谑, “和你妈和解得挺快。”
“……谁说我要和解了。”傅予寒双手交握,捏了捏指节,低声说道,“我只是没地方去。等大学……大学就可以搬出去了。”
闻煜挑了挑眉:“加油。那你走吧,我回去了。”
傅予寒偏头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了几秒钟。
这会儿路上没人,闻煜插着兜走路,就像那晚傅予寒在街上遇见他时一样微仰下颚,不用看,傅予寒也能想象出他视线因为个子高而自然下垂,看人看物带着三分轻蔑的样子。
明明是个这样的人,非要在学校里把自己硬拗成规规矩矩的“优等生”,也真是辛苦了。
“喂,闻煜。”心念蓦地一动,傅予寒开口喊他。
隔着几十米,闻煜漫不经心地回过头。
“一会儿晚自习还要见面的。”傅予寒问,“你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特地等着没走吗?”
倒不如说是听见了些只言片语想看看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才等着的。闻煜一哂,低头笑了两声,抬高了声音回答:“没睡醒吧你?”
问归问,闻煜倒觉得没睡醒的是自己。
这几天傅予寒肉眼可见地状态不好,他有点……怎么说呢,可能真的是“独孤求败”吧,不希望看到这个难得的“对手”消沉下去。
傅予寒没再回答,或许是因为觉得大声喊太挫了,他给闻煜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闻煜到家才看到。
第一条是,“好胜心太强是病”,这是闻煜几分钟前在长椅上跟傅予寒说的话;下一条是,“口是心非也是病”。
闻煜失笑。
他放下手机怔怔出了会儿神,怀疑自己确实有病。
仅仅犹豫了三秒钟,他放下书包,走到了那扇紧锁的房门前。
傅予寒回家的时候还有些忐忑,回到家才发现家里没人。
哦不对,秦晓璐在家,她总在家,因为身体不允许她出去上学,但她在睡觉。
整间屋子都很安静。
其实这种状态是常态,无论是秦叔叔还是他妈都很忙,小时候他曾经不理解傅学成为什么总也不回家,父母离婚的时候就跟了妈妈,但是之后他发现,原来人一旦需要集中精力赚钱,就真的没多少精力能花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