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娴强制自己的视线从衬衫缝隙里收回：“没事。他欠收拾。”
余微见姜娴强行转移视线，稍显失落：他不该动手太快的。下回应该私底下动手。
德档衣服本来就简陋，身上还带着泥土颇为狼狈，对比起衣冠还算齐整的余微来看，简直是个小可怜。就这个小可怜程度了，他还要被自己老大说一声欠收拾。
德档很不服气。
他衣服一扯，想要和余微再来一场。
姜娴视线落在德档身上，终于问了个关键问题：“你跟我出山么？”
德档一听这个出山，刚提起来的打架气势顿时全部散了。他又恢复成自己先前在山林中到处游荡的散漫模样，伸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在山里也没什么。有吃有喝，平时还有一堆动物。什么事情都不用管，挺养老的。”
姜娴看看德档一头黑发，不得不委婉表示：“我父王年纪那么大都不敢养老，你的年龄只是他零头。”
就这个年纪实在不适合说养老。
德档用着自己那张大花脸咋舌：“那是龙王。他的继承龙都离家出走那么多年了，哪来的本事去养老？养老了你回去继承龙族么？”
姜娴才不打算回家继承龙族。外面的世界那么丰富多彩，她年纪还小，可不想一直镇守在龙族内，像是一个种族的封印一样存在。
她摇头：“龙族继承不一定要亲生的子嗣。要是有合适的龙，他会让出自己的位置的。”
德档垂下眼，低头看自己身上的泥泞。他伸手拍了拍那点泥土，很随意说着：“因为那时候龙族可以不需要依靠他了。就像现在，我的族人已经不需要依靠我了。没有战争，没有神仙，老大你不需要小弟追随了，我也不需族人跟着了。”
拍完泥土，他朝着姜娴轻声笑了笑：“对吧？”
如果换成很多年前，大家都站在每个世界的顶端。他们一个个风华绝代、独领风骚。那时候姜娴是真的觉得他们不需要当她的小弟了。
他们拥有自己的追随者，他们拥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他们不需要头上再拥有一个老大。
那姜娴会很确定的说：“是，我不需要你们追随了。”
但现在不是这样。不管是余微也好，还是面前的德档也好。他们过着自己的生活，却是缺了一块的生活。他们看似过得还成，看似随性，其实骨子里都不想要这样的。
姜娴摇头：“不对的。你们该是闪亮亮的。”
她喜欢闪亮亮的东西，也喜欢闪亮亮的小弟。她喜欢他们以最傲慢的姿态引领着无数自己想守护的存在。
“你们应该站在世界的尖端，享受着所有种族的簇拥。”姜娴看向自己面前的龙和山精，语气认真到单纯，“你们天生就是领导者，你们天生就该成为别人的信仰。”
她说完这话，还夸奖了一下余微：“你看余微现在就是全球影响力第一。即使世界融合了，他还是可以做到像发光一样的存在的。”
余微对着姜娴笑开，笑得相当灿烂：“嗯。”
德档看看自己老大，再看看那条笑得很灿烂的龙，心底里确确实实动摇了。
姜娴作为一名老大，野心从来也是巨大的。她继续用循循善诱的方式和德档说着：“你的族人在世界各地，并不是不想念同伴的。他们也会寂寞，也会想念自己的首领。他们需要知道自己的首领并不是丢弃了他们，只是觉得现下他们的生活很好，不需要打破而已。”
她停顿了一下，微红了耳根：“我也没有丢弃你们。我只是觉得你们能生活得很好，没有我的话，说不定会更好。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德档声音不响，稍有点别扭：“你说的有道理。”
姜娴笑起来：“跟我出山吧。我们找个可以让全世界瞩目的工作，让你所有族人都可以看到你，听到你。我也想一个个去见见我的小弟。”
他们是比她所有宝物都珍贵的存在。
德档顿了顿，最终还是对着姜娴点了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