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的手机一震,白恬回了他的消息。
他露出一个笑,拿起手机拨了语音过去。
干净透彻的声音传来时,身上的疲惫和困倦好像都消散了许多。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话题又到了医院这件事上。
叶黎的心情又沉重起来,他正打算开口跟白恬商量一下,让她把医院的事放下,交给自己。
对面却先开口道:“叶黎,后天我得去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医院那边就辛苦你了。”
叶黎一顿,然后笑着说:“真巧,我姐后天也要去参加高中同学的婚礼。”
对面安静下来,他有些奇怪,但还是说:“你放心,我一个人也可以的。正想跟你说,接下来你就好好忙自己的事,这边交给我吧。”
半晌后,白恬才应了一声。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然后互道晚安,挂断语音。
叶黎放下手机,继续一头扎进堆积如山的工作中。
他还不能放松下来,因为有一个家需要靠他撑起来。 白恬放下手机后, 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她顿了顿,移开目光,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 翻过身去侧躺着。
离零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她垂下眼, 放缓自己的呼吸, 想进入睡眠的状态。
但十分钟后,白恬睁开眼睛,望着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的月光,眼底泄出一点茫然。
明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为什么偏偏今天就过不去。
这不是一个疑问句,白恬也没有在问自己。
因为她其实知道答案。
最近一段时间, 那些旖旎的梦很少出现了。
大概是因为她每天都很累, 大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构建梦境。
于是白恬便慢慢摆脱了那种不受控的状态,重新掌控自己的情绪和感情。
但很快她就发现,所谓的“重新掌控”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那个人的一个眼神, 一句话,一个似是而非的笑,都能轻易夺走她的管理权限,让她充满安全感的理智空间分崩离析。
这真的是再糟糕不过的现状了。
可是白恬尚存的理智站在上帝视角窥探全程之后,让她得出了一个自己并不感到意外的结论。
——她在享受这个过程。
是的, 她在享受。
她享受情绪失控的歇斯底里,享受口出恶言的痛快淋漓, 享受粗鲁行为的嚣张肆意。
享受,和叶晚一字一句的针锋相对。
白恬翻身坐了起来。
卧室里点着一盏小灯, 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不自觉地发了会儿呆之后, 白恬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走进浴室里,拧开水龙头放出冷水来洗了把脸。
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升温的情绪又回到水平线上。
湿着一张脸从浴室里出来后, 白恬站在走廊上迟疑了一秒,原本迈向卧室的脚步一转,走向了厨房。
她拉开冰箱的门,拿出了那一罐不知道在冰箱里待了多久的啤酒。
客厅的茶几抽屉里放着打发时间的小零食,白恬翻出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拉开了易拉罐。
连叶黎也不知道,白恬偶尔会一个人喝点酒。
在生活里的白恬,是个滴酒不沾的青年女教师。她展露出来的温婉与知书达理,让她获得了很好的人缘,至少在工作上她从来没跟人结下过梁子。
但其实,白恬不仅会喝酒,她还很喜欢喝酒。
第一次偷偷摸摸喝酒是什么时候呢?
白恬咬下一根鱿鱼丝,借着冰冷的酒液润了润干渴的喉咙。
具体的时间她也不记得了,但导致她一时冲动偷偷买酒喝的原因,这会儿竟然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她松松垮垮地往后一靠,搭在膝盖上的手晃了晃啤酒罐,一边回忆着那个场景,一边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