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下来?”
是傅亦琛的声音,让她想起,她还压在Clint的身上。
他没有多余表情,看不出情绪。
下床,换鞋,小心避开地毯上的碎屑,到镜子前检查自己的仪容。
她刚才一阵疯闹,真丝衬衫皱了,眼睫毛蹭掉几根,孤零零地贴在下眼睑。
对着镜子检查,她才想起今天没有化妆,整张脸,因为休息不足显得苍白,眼下泛青,素得太直白,像一张摊开的白纸,乏善可陈。
鬼使神差地,她学着斯嘉丽去见白瑞德之前的小心机,掐掐脸,咬咬唇。
恢复一些血色,镜子里那张脸,又变得生动。
大学时,在化妆选修课上,老师曾拿她的脸给大家做示范,老师说,她五官突出,属于明艳型,浓妆会显得攻击性强,让人难以接近。
从此,她只化淡妆,偷懒时,干脆不化。
她叹气,原本没想过今天会碰到傅亦琛。
Clint在外面敲门,他要洗澡。
等盛思夏开门,和他错身而过的时候,听见他压低的声音,“Have a nice talk(好好聊)。”
“什么?”她问。
“没什么!”他在里头大喊一声,很快地,传来哗哗水声。
等盛思夏反应过来,她不由得觉得好笑。
这个傻白甜,自顾不暇,还有这份闲心来管她和傅亦琛的事。
卧室里,傅亦琛还待在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
盛思夏还没做好和他独处的准备,或许她应该趁现在离开。
她的背包就扔在客厅沙发上,想走,随时都可以。
盛思夏想起卧室里那一地狼藉,碎在地毯上的零食,刚才没注意,说不定还弄翻了饮料。
就这样离开,她会有一种,到主人家做客弄脏了人家屋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偷偷溜走的感觉。
这种行为很不礼貌。
至少要和他道个别,再走也不迟。
晃进卧室,只见被风吹起的白色纱帘,模糊地映出傅亦琛的轮廓,他在阳台处接电话,声音很低,她只隐约听见一句半句。
“那就按她的想法镶嵌,在她生日前处理好。”
盛思夏即刻想到,昨晚他和自己提过的那颗蓝钻。
因为她拒绝了,这才过了一晚,这么快他就为蓝钻找到下一位主人了?
她心里当然有些不爽。
得不到和已失去,她不知道究竟哪一种更遗憾,可是那颗根本没见过的蓝钻,忽然变得充满魅力。
盛思夏也只是个普通人,忍不住想象电话里提到的那位小姐,一定拥有一双美丽的双手,和如钻石般明亮的眼神,可能不止。
她还拥有傅亦琛的爱慕。
簇新的白色地毯上,散落着薯片,看上去惨不忍睹,她不小心踩到,嘎嘣脆响。
跟自己的玻璃心一样惨烈,被踩得面目全非。
这么一想,就有点物伤其类的情绪。
等盛思夏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蹲下来,捡拾碎片,将它们捏在手心里,待会儿一起扔进垃圾桶。
傅亦琛结束通话,一走进来,看见盛思夏蹲在地上,仔细地收拾地上残局。
蹲一会儿,她累了,又改为盘腿坐着。
“不用你收拾,这是客房保洁的工作。”他走过去,伸手准备拉她起来。
盛思夏望着他,目光从他的脸,移到近在咫尺的那只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对他很不满。
“我知道。”她声音冷淡,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傅亦琛收回手,沉默片刻,他说,“你该不会是要捡来吃吧?”
她停下来,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我有那么不讲究?”
他轻笑一声,“连我家门口的花都不放过,你觉得呢?”
盛思夏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