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梁在还没静音前就听到陈喋那句“我小时候父母是渔家人”,他有瞬间的恍惚。
他是个几乎不会去回忆从前的人,对陈喋的印象似乎也停留在如今这面,而那句话却把他瞬间拉回到了六年前。
陈喋是从个小乡镇里来的。
闻梁第次见她时,她还不是这样的光彩夺目,走到哪都能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那时候的她也同样漂亮,但这种漂亮是怯生生的,不带攻击性。
当闻梁走到她面前问她跟不跟他走时,陈喋睁着双清凌凌的鹿眼看着他,茫然又有几分怯弱,然后点头说“要”。
像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猫。
闻梁几乎忘了从前的陈喋是什么样的,但那眼却始终烙进了他心里。
潜意识里,他的确是认为陈喋从第次见时就毫无戒备心的跟他走了,这么多年也都乖乖在他身边。
怎么可能真能离开了他生活。
所以他把张嫂留在别墅,高高在上的等着陈喋哪天过不下去了,再次像只流浪猫来求他的原谅。
直到这刻。
他才终于明白她那句“我不想做那只被你养着的猫了。”
陈喋从来就不是什么娇弱的猫咪,也不需要依附主人的宠爱与欢心。
从那次在火车站,她用了两秒钟的时间就敢抛弃身后那群所谓血缘亲人,跟着他这个陌生人走,他就该知道,16岁的陈喋就已经不是猫咪,而是只伤痕累累而收起利爪的豹子。
这六年来,这只小豹子就在他身边伪装成只猫。
可她不是离开不了,她有豹子的利爪,只要哪天她想离开了,她也同样拥有不回头的资本。
比如现在。
她同样能在离他那么远的地方闪闪发光。 吃完晚饭, 闻梁回了趟西郊。
张嫂自己有孩子,平日里也不住在这,做完晚饭就走, 如今陈喋不在闻梁也不回来,她每天只例行把别墅上下打扫一下。
闻梁回去的时间她早已经不在了。
偌大的房屋空荡荡的,客厅内东西倒是都摆得整整齐齐的, 和平时一个样。
陈喋这六年来都住在西郊,可走了以后家里入眼看过去却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 闻梁才轻轻皱了下眉。
他回忆了下。
从前陈喋在这个家里拥有的东西似乎就只有衣柜里那些衣服鞋包、浴室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以及学生时代的教材书。
现在只剩下了衣柜里闻梁从前送给她的昂贵名牌,她没拿走。
是生日过年那样的节日闻梁送的,说是送,但其实也没花什么心思,对于他这样的人,送些昂贵的品牌是最不花心思的, 大多是直接让助理挑了送去的。
他忽然想起他第一次送陈喋礼物的场景。
——
陈喋去他安排的高中读了大概一个月, 期间闻梁也没怎么回来。
偶尔一次回去, 张嫂和他偶然提及,陈小姐参加了学校一个节目,被班上几人怂恿着要上台跳舞,似乎是挺愁的, 怕表现不好, 这几天放学也留在学校练舞, 回来得晚。
闻梁听完就抛诸脑后, 并未放在心上。
只第二天在路边经过一家店时,在橱窗看到一双舞蹈鞋。
缎面绑带的平底鞋。
闻梁买下来, 开车回西郊别墅时正好见司机把陈喋带回来。
小姑娘见他还是有些怯生生的,刚刚从学校舞蹈房出来,汗湿的碎发沾在额角,脸颊也红扑扑。
闻梁扫她一眼,转身走进家门。
陈喋跟进去,她见到闻梁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但听周围人的评价和态度就知道不好相处,不敢打扰他,跟张嫂小声打了招呼便准备上楼。
“看不见我?”闻梁说话了,视线不在她身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陈喋脚步一顿,转身挪到他旁边,罚站似的站在他旁边:“闻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