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个没留神就麻痹大意了吗,”俞寒回想起自己的心路历程,不由得苦笑一声儿,然后把心里那句从无到有,由暗至明的话说出了口:“青儿,对于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这事儿,你就这么不信?”
彤梓青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了六个字就断了对方的念想儿。
“哥,我有男朋友。”
俞寒听着他斩钉截铁的回应,第一次见识到了彤梓青强硬且黑白分明的一面。随即一想,其实对方从头到尾在这事儿上,都是最冥顽不灵的那种人,否则只凭着学生时代青涩且无疾而终的一段感情,怎么会守着间装满回忆的空屋子一待就是五年?
有人说这世间万物的生老病死,早就在宇宙大爆炸那一瞬间就注定好了,分子原子质子运行轨道无非是按部就班的碰撞合并,甚至连每一次的呼吸,遇见的人和说出口的话都是冥冥中拟好的安排。那么自己此刻站在彤梓青的对面,听他口口声声的拒绝,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命中注定”?
今晚所有的幸福暧昧,所有想说的话,那无限接近于恋爱甚至家的感觉此刻戛然而止,俞寒平生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人可以被宿命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坠得遍体无力。
这时,一辆亮着牌子的空车缓缓经过,彤梓青招手示意司机停了下来,然后说道:“哥,你家离着远,先上车吧。”
看来老天的安排确实难以捉摸,这个点儿,这个地方,居然送了辆出租车来。俞寒强撑着笑了笑:“行了,跟我就别客气了。你穿的少,先走吧。”
彤梓青听他这么说,没有再推辞,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探身坐了进去。
“青儿!”俞寒又叫道。
彤梓青忙按下车窗,朝他看去。
“没什么,”俞寒嘱咐道,“小心手腕儿,回家记得继续冰敷。”
彤梓青心里陡然一酸,随即逼自己用轻快的语调应承道:“好的,放心吧。”
俞寒无言地看着他,半晌,一句充满异国情调的道别脱口而出:“Adiós.”
“Adiós.”彤梓青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儿,车窗便慢慢地升了回去,一块透亮得近乎不存在的玻璃最终把俩人一里一外地隔开了。
“哪儿?”师傅言简意赅。
彤梓青把地址告诉了对方,车子便毫不迟疑地动了起来。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彤梓青不由得想起米格临别前在耳边说的:刚才,他在你睡着的时候也像我这样亲你啦!然后又莫名想起和俞寒第一次见面时的兵荒马乱,以及俩人那个烛光摇曳芳香四溢的“分手晚餐”,最后他想起了自己刚开始学西语的时候,不知从何处读到过的一句话。
他把这句话从乱糟糟的脑子里择了出来,放在了嘴里,轻轻地念了一遍,?Por qué sólo se tarda un minuto en decir hola, y toda una vida en decir adiós?*
念完后,彤梓青不禁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惆怅地说:“师傅,您说这缘分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吐车上300。”师傅目不斜视,脚踩油门一打方向盘径直驶上了三环路。
作者有话说:
*这段西文的意思是:为什么说“你好”只要短短一瞬,而说“再见”却要花整整一生。P.S. 发完糖无缝连接开始发刀子,我知道自己不是人(微笑)不过下一章就要开始揭谜团了,大家伙儿再咬牙坚持坚持,替你家寒哥鼓鼓劲儿啊! 老话儿说,礼拜一买卖稀。可这话在互联网上向来做不得准。
早上还不到9点,一个关注女性权益的社交媒体号就发了条只有短短一句话的微博:“No means No.” 而所附的访谈短片则直接燃爆了大众的神经,迅速攀到了新闻热搜榜的顶端。
这么一来,便有更多的人点开了这个被转发了无数次的视频。
画外音:“李小姐,您好。您之前向我们的树洞bot发过消息,讲述您在澳洲上学期间遭遇性侵的事,对吗?”
“是的。”镜头里的人被枝繁叶茂的绿色植被遮挡住了侧脸,声音也经过了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