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们来拜年走年礼的,除非迫不得已,宜臻极少露面。
反正她如今身上已经有了婚约,未婚夫卫珩最清楚她的情况不过,还怂恿她装病装的更重些。
那便也不怕有了个病秧子的名声,日后会嫁不出去。
卫珩的人品,宜臻还是信的。
他那样走一步就算十步的人,绝不会在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悔婚之前,就怂恿她做一些余患无穷的事儿。
但是,这时候的祝五姑娘,年纪尚小,心思尚纯,哪怕再聪慧,也绝不会把人往那般深重的黑暗处想去。
她也就没料准,这世上有些人,为了自己的私心和猜疑,会宁愿以八百换一千,做到那般狠绝的地步。
正月初三,天气渐暖,湖面上的冰都已经渐渐开始融化了。
京城早停了雪,但梅花正盛,从窗户望去,耀目至极。
宜臻难得来了几分兴致,吩咐丫鬟准备大氅,打算亲去梅林剪几支红梅做盆景。
只是不巧,还未行至梅林,就在半路上碰见了三姐姐祝宜嘉。
对方也是过来摘梅枝的。
到底是难得的新春佳节,祝宜嘉再与她不对付也没摆出不好的脸色,而是问她要不要一起。
宜臻想了想,点了头,弯唇道:“好。”
梅林与寄春居隔得极近,走过一个池塘便到了。
梅林的梅花开的正盛,不到半个时辰,宜臻便剪了一篮。
往回行时,路过那个池塘,她还在想,上次从金掌柜那儿买来的白瓷瓶正合适,颜色素净,无暇无斑驳,用来插红梅.......“噗通!”
背后的力道来的猝不及防。
狠狠的,精准的,用尽全力的,仿佛惊惶失控,又仿佛破釜沉舟。
宜臻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谁推的自己,人就已经彻底失重,狠狠砸向了冰冷的水里。
“五妹妹!”
“来人啊,快来人啊,五妹妹落水了!”
冰寒的湖水冻的人几乎就要失去知觉,视线模模糊糊的,恍惚之间,宜臻能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捞了起来,抱出湖。
有那么一刻,宜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而当周围传来极不正常的,细细碎碎的嘈杂声时,她的整颗心已经开始往下沉,而后彻底陷入冰寒。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欠你们三章了我知道。
待我周末回家拔完最后两颗智齿,我一定,一定,一定补!回!来! 究竟是为什么会被这么拙劣的计谋给圈进去呢。
昏昏沉沉之时,宜臻想了许久。
其实从头至尾,她都是有意识的。
只不过身子不受意识掌控,无法让自己睁眼说话,也无法阻止反抗,只能任人宰割。
在湖里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到自己被一个陌生的人救了,从对方的身形和力道来判断,应该是个男人。
一个陌生的男人。
周围的嘈杂声一直没有断过,从丫鬟婆子,到主子大夫,七嘴八舌慌慌张张,扰的人脑壳生疼,偏偏又没有力气蹙眉教训。
直到帘帐外传来祖母威严的嗓音:“行了,都挤在这里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屋里静默了片刻。
半晌,老太太的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疲倦和无奈:“辰哥儿,你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而后是一道低沉的男声:“是。”
算不得太熟悉,也算不得太陌生。
但听到这声音的那一刻,宜臻一下全明白了。
“姑娘,药煎好了。”
初春的气候尚还料峭,连枝头的露水都带几分寒凉,有鸟儿从枝头扑翅而起。
也不知道是被小枣掀帘的动静惊到了,还是被露水凉住了脚。
好在寄春居里炭火烧的足,一进屋就能感到融融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