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产出的东西,譬如药材香膏这些,这些年也渐渐充作了生意,赚了些银钱,但白糖精盐之类的种种,占利太大,卫庄不可能全握在自己手里。是以最初做瓷器生意时,越州的通判陈年和前皇商成家都跟着入了分子,而后白糖产出......总之,你若想知道京城哪间铺子是卫庄的,只管问那管事的有无工牌便好了,卫庄所有的酒坊铺子、青楼茶馆、庄园作坊,亦或是镖局商行,管事东家都有个工牌,玉底白字,刻着五个字的编号,你一瞧便知。”
宜臻想了想,问:“卫庄的生意做得很大吗?”
“很大。”少年微颔首,眸间露出几点笑意,“富可敌国。”
小姑娘眨了一下眼睛:“我从前听金掌柜说起过,你们卫庄也养人的,费了许多银钱,嗯,他说是许多许多银钱,可以买下好几个祝府的那样多。”
“因为我们如今不缺银子,就缺出息的、可用的人。庄子里的那些孩子,带了进来,都是连家带口一块养着的,教的费心,教的精细,年年花出去的银钱如流水,莫说是几个祝府,便是连买几个相府都绰绰有余。只是教出来的孩子也不一定都能用,不能用的那些,日后最多也只能做个丫鬟或是死士。”
“就像红黛那样吗?”
“当然不是。”少年语气淡淡,“打从她被送进卫庄的第一日起,像红黛那样的,我就知道,她是教都不用教的。”
“为何呢?可是她已经极有本事了?”
“雕一块朽木,白浪费功夫。”
“......”
宜臻忽然想生闷气。
“再朽木,也是你送过来的呢。”小姑娘瘪瘪嘴,“卫珩哥哥,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们祝府里的人都太没脑子了,闭目塞听,愚昧自大,所以不需要怎么费精力去对付,有个红黛这样的丫鬟护着我,其实也就够了?”
卫珩眼角微挑,不言语。
“好罢。”
她垂下脑袋,“那我知晓了,难怪每次我与你说府里的事儿,你都不太有兴致听。”
“其实祝府有不少极机灵的卫庄孩子。”
他揉了揉眉心,“且整个卫庄最聪明的女孩子,我放在了祝府。只是我觉得,她是哪个,你如今不知道,会比知道要更好。”
小姑娘咧出两个讨好的梨涡儿:“但是我想知道。”
“我不会告诉你的。”
“......”
噢。
好罢。
那算了罢。
宜臻乖巧地闭上嘴。
“总之,我们经营了十来年,也是前年尾才有了大动作,我与你这样说罢,我们的研发中心与总加工出品地点在越州卫庄,情报总局在京城,情报头子便是金掌柜,最大的兵马武器库在东昌府,内部的控制总枢如今虽然还在越州,但之后会慢慢迁移到京城,外部的支援点在西北,是西突厥的一支,具体是哪一支如今还不能与你说的太细,因为这合作关系不牢靠的很,你只要认为西突厥的都是坏人便行。”
“之所以把这些事务这样分散着安置在不同的地理位置,是因为我们如今实力还不够,若全集中在一处了,倘若朝廷真的非要与我们争个鱼死网破,结果一定不会极好看。所以如今先这么着,等日后各处渐渐都完善了,再整合起来,到那时,我们什么也不用再怕。”
......
月光下,街面上静悄悄的,只有夜风拂过砖瓦与枝叶的声响。
卫珩说的其实很清楚,把整个家底都透露干净了,几乎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刻意的信息模糊。
且他总是说“我们”,仿佛真的把宜臻也归进了他的党羽之中,这竟然让宜臻不自觉的有些欢喜。
可是——
“我听不太明白呢。”
小姑娘想了许久,终于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头,“许多都听不太明白......但是有些明白。”
“有些明白就够了。”
卫珩揉了揉她的脑袋,“许多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日后你渐渐听的多了,就能明白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