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臻点点头,泪眼婆娑地应了声好。
她也晓得姑娘家要顾着矜持,不能总是上赶着把脸贴过去,但她再不想这么温温吞吞地过一辈子了。
不论成与不成,好歹都是她自己做的决定,而不是干等着,任旁人来左右自己的人生。
。……
宜臻的出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父亲还在暴怒当中,压根儿没想到小女儿动作会这么快,母亲也不忍相送,甚至连死命挥鞭子驾马出城的祝亭钰,都没能见到自家五姐最后一面。
他忽然想到,为何今日早晨五姐姐会对他说那样的话。
少年握着马鞭,对着城外的垂柳,竟然落了几颗珍贵的男儿泪。
今日宜臻没有要任何人送。
她只收拾了小半车的行李,带着红黛和小枣,一意孤行地上了马车。
马车夫是卫珩派来接应的人,驾车一路行驶到城门外,遥遥的就能瞧见不远处的一列车马队。
有人微微掀了车帘,对她说,莫怕,这些都是军中精锐,是从沙场里浴血奋战出来的,一个人顶十个,而她手里的令牌,可以任意差遣。
那人就倚着车窗,面容俊朗,眉目肆意,唇畔挂着风轻云淡的笑。
而后对她伸出一只手。
宜臻点了点头,说好,我不怕。
此后山一程,水一程,风雨同行,我只把你当做我的账顶灯。
倘若你灭了,我也不怕。
我为自己备了好些灯油薪柴,自己也可以燃火。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阴长。
青山朝别暮还见,嘶马出门思旧乡。
时日走的缓慢,又行的飞快,转眼间,已是四月晚春天。
随着气候逐渐转暖,卫珩一行人在路上行了将近一月,眼瞧着就要入京了。
却偏偏今日傍晚,车马路过京城远郊一座村庄时,迎面撞上了出京接应他们的人。
是宣正大夫郝子骞,年岁二十有三,就坐到了正五品的官职,手里还确实握着兵权,足可见皇帝对他的信重。
换句话说,皇帝能派自己的亲信前来接应卫珩,也足可见他对卫珩的信重。
当然,卫珩并不在乎就是了。
他再世为人,不论是前世亦或是今生,从来都不是风平浪静,顺风顺水地长大成人,经历了不知多少波折动荡,心早就已经冷硬的不成样子。
宣帝这样讨好式的小恩小惠,卫珩不仅不在乎,还嗤之以鼻,不屑的很。
“你何必要这样当面给他脸色瞧呢。”
宜臻抱着一只手炉,蜷缩在暖融融的羊皮绒毯里,不知是语重心长的劝,还是纯粹好奇,“我看他恭敬的很,忙前忙后的,还带了整整一车的粮食衣物来,显然是用心准备了的,并不是迫于圣上的命令敷衍了事呢。”
郝子骞确实热心的很。
见到卫珩的第一面,就瞬间调下了马,行一大礼,只差没屈膝跪下了。
而后确实也忙前忙后,又是吩咐人扎营驻地,又是拿出满车的行粮准备膳食,从头至尾不用卫珩的人插一点手,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将,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着实已是十分难得了。
要么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巴结这位少年权臣,要么就是忠心于皇帝,把宣帝的命令当做佛言,一丝一毫也不敢懈怠。
但不论是宜臻还是卫珩,都瞧得出,他对卫珩的恭谨过于热切了。
此刻正是要用晚膳的时辰,天色暗的很,虽说此处是京城远郊,但离京城其实还有好些距离,再怎么赶路也无法在天黑之前到达城门口。
恰好接应他们的人也到了,卫珩干脆就吩咐在此处扎营暂歇一晚了。
宜臻因这几天小日子来了,精神头不是很好,懒散倦怠,又畏寒,便没有下马车正儿八经地用晚膳,只让红黛热了一碗杏仁羊奶,而后蜷缩在毛毯里小口小口地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