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野带了手机,刚才打过电话,可除了那通电话外,四个多小时,没有一条消息音响起,屏幕也没有亮起一次。
对于不接触网络的人来说,很平常,可换成戚野,一定有哪里出现问题。除了开挂事件,池先声想不到别的。
雨伞向下,压住头顶,他被迫和戚野并排蹲在门口,双手环着膝盖。
戚野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拇指挑开机盖,中指播过滑轮,借响指动作,小火苗瞬间跃了出来,他的侧脸拢上很温暖的颜色。
“今日会过去,明日不会迟到。”池先声蹲得腿发麻,看戚野手指不停翻转,表演花式打火,动作一个挨一个,越来越夸张。半晌,闷出这么一句。
“几点了?”第二遍。
“9点01。”
戚野挪开雨伞,站起身,打火机装进口袋,一只手在裤兜里掏啊掏。
池先声浑身发冷,还有些低血糖,突然起身眼前会发黑。他保持姿势,稍缓过来些,抬起头,一只手差点戳到鼻尖,那只手捏着两条创口贴,卡通的,粉红色小猪头。
“进店赠送款,给你了。”戚野把小猪头创口贴扔到他膝盖上,转身离开。
后半句自言自语传入耳中,声音越来越低,“这小孩儿说起话怎么脏脏的,会过去是谁?不会迟到又是谁……” 退役
面对戚野的污言秽语,习惯性无视掉,池先声保持姿势,捡起膝盖上的创口贴,而后起身。
创口贴薄薄两片,手中轻盈,尾端自然垂下,三颗粉红色小猪头,呆呆地望着自己,傻里傻气。
独立的透明包装,印花精致,表面有网格透气孔。首先,药店成本这一关,就过不去。他用鼠标想都知道绝不会是赠送的进店好礼。
只剩下一种可能。在网吧,戚野面容颓废,仍不减目光如隼,,他脚踝上的伤口暴露无疑。
见到此景,伤口因何而来,戚野没有过问,甚至只字未提,直到离开前,留下两片创口贴。
池先声慢慢往回走,五六步,过了院中路,楼梯不露天,塑料棚遮挡日光和雨水。
如果戚野开口问起,一问一答霎那间,他接不上话,难以找到借口。待戚野联想到草莓拿铁、相似体型、过近距离,露馅会变成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走过长廊,池先声取出钥匙,开了锁。幸好昨夜凌晨,戚野被愤怒冲昏头脑,眼底发红,理智下线。
而今天不算正式的正式见面中,抛开一贯行事风格不谈,戚野重视第一印象,握手被终止,哪怕渐渐原形毕露,至少在触及某方面时,保持绅士风度。
开了灯,池先声抢出墩布咬在嘴中的尖叫鸡,按了按额角,心间似乎有巨石压下,无法安定。
纸包不住火,有备没有患,池先声在明天安排中又添一项:去奶茶店,交代老板娘和外卖小哥,无论遇到JFY戚野,还是扛把子戚野,不告知真相是他。
牛仔裤不透风,却也单薄。池先声本身经络寒气重,冷风冷雨中待久了,难免双腿凉。行走间,牵扯外侧脚腕的划伤,此时没有太大知觉。
出租屋依旧狭窄,像一口棺材。他把手机正面朝上,放置桌面,屏幕亮起,显示时间的同时,下方弹出四五条消息。目光一扫而过,触及某一个行字,疑惑地点进去,池先声忽然怔住。
手中还攥着小猪头创口贴,转身出门,念头一时浮现,没犹豫,他付诸行动。墩布在身后叫了几声,隔离栏自动回关,出不来。
房门应该是大敞开着,池先声顾不上太多,脑子里乱糟糟,翻涌上来的回忆与现实纷乱不清。
月亮被云层掩盖,夜色深。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生怕去晚,三步并作两步,下楼梯,以防滑倒,迅速抓住扶手,两阶一跃,拉插销,推开院门。
门前空荡。
手心湿黏,池先声摸过扶手,有脏东西沾上,可能是变软后的泡泡糖,也可能是冲不掉的沉积污垢。
雨顺手背滑下,巷口灯光微弱,周遭大雨滂沱,他站在背光处,仿佛与整个世界错轨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