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收拾完,将近十二点,池先声换了身白T,牛仔裤,套上连帽外衣,经墩布一闹,心情好了许多。
拿下玩具箱,摆在它身边,撬开一份零食罐头,他把手捂热,伸进睡窝,揉了会儿墩布的小肚子,起身离开。
满园春主打苏菜,距离不远,或者说相当近了,池先声出了方家营,右转,不过百步,就在JFY基地对面。
旁边也都是餐馆,大大小小,有的四层楼高,有的只是个几十平小铺子。正宗重庆火锅、海鲜自助、××私房菜、中餐馆,他一家家走过,池歌发来房间名,三楼,荷亭。
池先声上了楼梯,转过梯角,踩在脚下的地毯柔软厚实,身体仿佛失重。
他刚到门前,屋内传出一阵钢琴声。
母亲和哥哥都到了,桌前零散坐着七八人,年纪稍长,鬓发夹白,举手投足间散发浓浓的书卷气,几人面容熟识,曾见过,是母亲工作处的老教授。
墙边,沙发上的几人年轻,不热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相隔远远,独自坐在沙发一角,妆容精致,上半身挺直,双腿自然并拢侧放。
他们并不交谈,或凝神注视,或摇头感慨,或执杯品茶。
拱型窗前垂下纯白色的碎菊花纹纱帘,两根绑带宽松拢住,隐隐地听见鸟鸣,清光洒在立式钢琴上,身穿浅灰色迷笛裙的女孩侧面相对,弹奏《水边的阿狄丽娜》。
池先声跟桌前几人点头问好,坐在一边,倒了盏茶,静静聆听,一曲终了,他抬起两臂,随众人一致鼓掌。
女孩行抚胸礼致谢,笑着提起裙角,离开琴凳。
“小竹弹得越来越好了,上次见面还是一个小丫头呢。”
“是啊,这才多久,模样也出来了,刚才在楼下,我回头看了好几眼,都没认出。”
“听说今年是要报考音乐学院钢琴专业?”
“……”
旁边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聊开了,池先声没加入话题,没坐到池歌身边。池歌挨着母亲,上座,他向来不喜这种场合,将就到散席就好。
长辈面前,池先声不好拿出手机消磨时间,垂眼看着茶杯,深红色的新叶缓缓浮动。
重生前,他随队长参加过几次职业选手间的聚餐,类似场景,气派的大理石圆桌,花纹繁杂的壁纸,晶莹剔透的水晶灯。
忘了当时说过什么,身边的人有谁,唯一不变的,是坐在上座的男人——戚野。
记忆中,似乎只有第一次,不是这样,而后无论谁组的饭局,他始终在上座。
那次,戚野去晚了……
“池先声。”母亲打断他的思绪,声音不大,整个房间安静下来,“去弹一首钢琴曲。”
作者有话要说:戚野:今天的我活在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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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手机中没有看到表哥弹琴,我还可惜了好久。”小竹拢了拢垂下的碎发,在母亲右手边坐下,“不过,今天能现场观摩,感觉更棒了呢。”
母亲的兄弟姐妹多,远房亲戚更是数不胜数,大多数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池先声第一次见小竹,也是刚知道,有这么个表妹存在。
饭厅宽敞,人们零零散散坐着,加起来将近二十个。一瞬间,目光齐刷刷地全部射来。
有人知道,沈教授的户口簿上多出几行字,记着个儿子,名叫池先声,第一次见,不禁面露好奇。
也有人知道,沈教授教养得好,小儿子年纪轻轻,钢琴方面造诣深厚,师承多位大家,各方面远超同龄人。
最主要的,还是对沈教授言听计从,孝顺且懂事。
他面前,转盘桌缓缓停住,脂白的釉花壶壶口朝外,放下茶杯,池先声向前倾身,捏住壶颈盘口处,不紧不慢地调了个身,壶柄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