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最近总是生病,体虚。”
两人落座,沐沉念替她盛好了饭菜。沐沉夕喝了几口汤,轻声道:“阿念,我们...有多久没有一起吃一顿饭了?”
沐沉念沉下了眼眸:“很久了吧。”
“我好想再喝娘亲熬的汤。”
沐沉念的声音有些哽咽:“姐姐,你在宫里是不是不开心?若是不开心就离开,我带你走。我们去雍关,永远都不回长安了。”
“我若是回了雍关,哪里还会再有长安。”
沐沉念红着眼眶瞧着她,眼中透露出不解。沐沉夕挤出了一丝笑容,擦掉了他脸上的泪痕:“阿念,我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了。你得保重自己,朝堂上的事你改变不了什么。我能保住这个孩子已经很吃力了,你别再让我担心了。”
“为什么每次遇到了事情,你总是叫我躲得远远的。姐姐,这一次就不能让我保护你一回么?”
“其实本不怪你。若是寻常人家,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只可惜我遇到的事情都不是寻常事,普通人牵涉其中只会粉身碎骨。”她将一块肉夹到了沐沉念的碗里,“若你想为我做什么,那就替我孝敬钟将军。”
“好。”沐沉念回答得不情不愿。
他不是傻子,看得出姐姐在此处并非心甘情愿。裴君越当了皇帝以来的种种举动让他十分失望,在他当太子的时候,沐沉念对他还颇为敬重。
他也相信姐姐的眼光,觉得唐国有希望了。但现在看来,朝堂的争斗并未因为三大世家的消亡而止息,反倒是愈演愈烈。
可他还存了一丝希望,觉得至少裴君越不会伤害自己的姐姐。
他瞧了眼她空荡荡的袖管,姐姐以前便很瘦,但胳膊却是有力的。如今整个人行动坐卧都有气无力,像是被抽干了神魂。他以前还老嫌弃谢云诀,觉得他对姐姐不够好。如今想来,至少姐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光的。
而且他姐姐不容易长肉,谢云诀天天悉心照料着,那一阵子她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不少。
沐沉念心里难过,却不想让姐姐也糟心,于是故作轻松道:“姐,其实别的我也没有意见。就是这宫里膳食实在是不好。若是过几日祭祀大典你出现了,那些属国的使臣见了你,还以为咱们唐国闹饥荒呢。”
沐沉夕捶了他一下:“有你这么编排姐姐的么?有一阵子没打,你是不是要上房揭瓦了?”
“我也是实话实说,毕竟当了言官,就要敢直言。”
沐沉夕将一大块牛肉塞进了他嘴里:“食不言,寝不语。”
“咱们家没这规矩。”
“现在有了。”
一顿晚膳吃完,沐沉念捡着长安开心的事情说给沐沉夕听。一更的时候,裴君越回来,便瞧见沐沉夕被逗得乐不可支,正在拧沐沉念的耳朵。
他清了清喉咙,两人神色一滞。沐沉念起身施礼:“臣给陛下请安。”
裴君越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私底下不必如此拘礼。”
“君臣有别,礼数不能废。”
沐沉夕却连起身的打算也没有:“他愿意拘礼就拘着。皇上这会儿怎么来我这儿了?今晚不招谁侍寝?”
“自然是心中记挂着你,便过来看看。”裴君越坐在她身旁,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你今天气色倒是不错。可惜阿念是男子,不方便经常出入宫闱。否则我定让他天天入宫来陪着你。”
沐沉念瞧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只觉得心中有口气不顺。
沐沉夕打了个呵欠:“时辰也不早了,阿念,你早些回去歇着。我也要就寝了。”
沐沉念瞧了裴君越一眼,目光中偷着狐疑。裴君越此来,显然是要让她陪着作戏。
“别瞧了,皇上今晚要留在我宫中。你再留在这儿,便有些不识趣了。”
这逐客令下得太过明显,沐沉念咬了咬牙,拱手道:“若无其他事,微臣告退了。”
裴君越却充耳不闻,而是搂住了沐沉夕的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怎知我今晚便会留下?往常不都是劝我雨露均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