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沉夕哽咽了一下:“我现在不能哭的,月子里养不好,以后会迎风流泪。”
“早知道会让你吃这么多苦,我...”
“你怎么不去看看孩子?”
“以后多的是机会见他,如今我只想看你。”
“我是不是很厉害。”她的声音虚弱,眼中却有些笑意,“你别听稳婆的,她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生孩子也没那么疼,忍一忍就过去了。叫出来多丢人。”
“郡主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接生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不叫出来根本使不上力,您这也是任性。”
“出去。”裴君越打断了她的话,“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噤若寒蝉,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裴君越瞧着谢云诀:“谢爱卿,这孩子既然生出来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你干脆直接将他带走。”
沐沉夕看向裴君越,气若游丝:“可我...还没看他一眼呢...”
裴君越淡淡道:“自他出生的这一刻起,便意味着你和过去就此了结。前尘往事,也该放手了。”
☆、汤泉
沐沉夕的手缓缓自谢云诀的手中抽出, 轻声问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谢立微。”
沐沉夕眼眶微红,撇过了头。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他是在告诉她, 他一直思念着她。
谢云诀转身离去,抱走了孩子。
裴君越上前, 坐到了她身旁:“夕儿,别难过。待我们有了孩子, 我一定让他时时刻刻留在你身边, 承欢膝下。”
“我累了。”她的声音轻不可闻,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好生歇息几日,我来接你回宫。”
床帘放下, 沐沉夕缓缓捂住了心口。生孩子的痛楚她可以忍, 可是孩子出生, 她连面都没见到就被抱走了。锥心之痛, 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一宿她反复醒来, 梦见孩子向她伸出手来,她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睁开眼时,已经是天亮。裴君越先一步回宫了。
沐沉夕在此处休养了七八日,稍稍好转一些, 才乘坐轿撵回了宫。裴君越为了防止谢云诀来寻她,在天坛四下布下了天罗地网,就连夜晓也只能远远看着。
她在宫中安顿好,只觉得宫中闷热。可月子里不能吹风,热也只能忍了。但难忍的是, 居然不让洗澡。
沐沉夕觉得毫无道理,冬日里不让洗澡怕受寒。夏日不让洗澡,简直要人命。
裴君越听闻她回宫,自然是赶着来见她。
刚进门,便闻到一阵熏香。他蹙眉道:“这宫中为何要如此熏香?”
宫人眨巴着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毕竟舌头都被拔了。
宫内传来了沐沉夕的声音:“还能熏什么,不让洗澡都发臭了。听闻陛下要来,赶紧熏香,遮一遮味道。”
裴君越大步走进,瞧见了正坐在床榻上的沐沉夕。她披散着长发,生完孩子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明眸善睐的,乌黑的长发映衬得皮肤白皙透亮。
“以前行军打仗时,你也是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那味道也不必这好多少。”
沐沉夕没好气道:“那时候大家都臭,自然闻不出来。可这大夏天的,我又不冲冷水澡,这也不让。我看若是月子里落下什么病,那也是因为太脏了。”
裴君越上前,又退后了半步:“这味道,确实...”
沐沉夕眯起了眼睛。
他凑上前两步,艰难地说道:“香,是香的...”
“罢了罢了,我不为难你。皇上今日特地前来可是有事?若是有事,说完便可离开。”
“原是来看看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件事。”他低了一张纸过去,“我让钦天监算过了,下个月初八是吉日。宜嫁娶。”
沐沉夕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张纸。
她瞧了一眼:“皇上定下的日子,我自然没什么异议。只怕前朝那边已经闹起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