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沉夕嗤笑了一声:“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他。”
叮咛的声音愈发虚弱,她捂着心口吐出了血来:“少夫人,其实你待我挺好的。与你相处的时日里,我觉得自己不像是个丫鬟。你虽然看起来凶,可内里是个极温柔的人。若是...若是没有这些杀戮就好了...”
沐沉夕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是啊,若是没有杀戮就好了。”
“可惜...”她又吐出一口血来,趴在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沐沉夕沉默良久,关上了门,轻声呢喃:“可惜,金国不灭,永远不会停止杀戮。”
-------------------
沐沉夕自宫中回来,就有些心事重重的。她吩咐丝萝将儿子抱来,丝萝却道:“小公子在老夫人那儿呢。最近老夫人含饴弄孙,精神百倍,病都好得差不多了。”
“是么?那我也去瞧瞧娘。”
她换了身衣裳来到老夫人处,果然见她举着个拨浪鼓在逗谢立微。然而沐沉夕的儿子,别的没学,偏学了他爹的老成持重。才百日的婴儿,面对拨浪鼓便一脸冷漠。
沐沉夕走了进去,向老夫人福了福身。老夫人笑逐颜开:“你这身子骨还没恢复,得多歇息歇息,不必老往我这儿跑。”
“我是来看看这臭小子孝不孝顺。”沐沉夕轻轻拍了拍他,“你看他,都不会笑。”
刚拍完,儿子便冲她露出了甜甜地笑意,还有两个酒窝。
“到底是亲娘,此前在府中养着也是,不哭不笑的。虽然能吃能睡,但我还怀疑过他是不是不足月,生下来有些傻。现在瞧着这小眼睛,多灵光。”
沐沉夕俯身将他抱了起来:“可不是么,您看这酒窝,笑起来像不像我?”
“我看像阿诀。”
“还是像我多一些。”
“我看像他爹多一些。”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都较起了劲儿来。恰好,谢云诀回来,听说婆媳俩在一处,便匆匆赶来。
他一进门,两人便迫不及待将这个难题丢给了他。谢云诀无奈地自沐沉夕手中抱过孩子:“眼睛像夕儿,鼻子像我,嘴巴像我们俩。”
沐沉夕撇嘴:“你这就是和稀泥,分明像我。你看看他这骨骼清奇,将来肯定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老夫人摇头:“成日里舞刀弄剑的伤了自己,还是跟着他爹识文断字为好。”
小婴儿什么也不懂,瞧了瞧他爹,哇哇哭了起来。沐沉夕接了过来,他又不哭了,舔着手指头很快沉入了梦乡。
“他将来如何,看他自己如何选。你们这会儿操心也无用。”
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坐了一会儿,沐沉夕抱着儿子回去。她单手稳稳地托着毫不费力,一路走一路对谢云诀道:“我今日从宫中回来,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什么?”
“我想去雍关带兵灭了金国。”
谢云诀停下了脚步:“为何忽然有次想法?”
“国仇家恨还没有了。”
他搂着她的肩膀:“我私心里是不愿意你去的,只是也知道金国不灭,唐国永难安宁。但,你可以再等一些时日。等养好了身体,兴许还会得到些好消息。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沐沉夕点了点头,唐国的内部还没有安定。她虽然不掌什么大权,可如今在唐国是举足轻重。她此刻离开长安,畏惧她的各方势力就会蠢蠢欲动,想要夺了新帝的位置。
于是她好生将养着,每日谢云诀晨起喝茶看书,她就在院子里练武。经过一番波折,她的功夫愈发精进。
期间长公主和钟柏祁成婚,夜晓也和风裳也得了太后赐婚,夜晓成了神武军的都统。
沐沉夕颇为欢喜,可对于她那个弟弟是担心不已。沐沉夕原以为自己不会做那等催婚的事情,可看着她弟弟这一副醉心功名的模样,只得操起了当娘的心,三天两头劝他。
沐沉念如此也就罢了,凌彦也是一头扎在公务上,根本对自己的婚事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