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总是残酷的,即便秋人的母亲用绝食,逃跑甚至是自残的方式来反抗这门婚姻,最后还是在那名走投无路的青年提出分手的情况下选择了妥协,她嫁进了凤家,和一个没有丝毫感情关系的男人结了婚,生下了一个女儿三个儿子,即便过了几十年,她对待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子女,依旧像是陌生人那样疏离。
自记事起,秋人就没有感受过来自母亲怀抱的温暖,他的母亲,一直都在用那种冷漠而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凤家的一切人和事物,无论他表现得有多优秀,无论他在母亲经常经过的那条走廊处故意摔倒过多少次,他都没能得到母亲哪怕一次的正面注视。
他的父亲或许是因为亲身经历过争夺家主的过程,所以在秋人记事起,被灌输得最多的观点便是“凤家将来的家主是你大哥,你要好好学习,长大之后辅佐你的大哥。”
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表现,在他的父亲看来,都只是为了辅佐大哥所做的铺垫准备,从小到大得到的最高评价不外乎一句“没有给凤家丢脸”这种。
对于镜夜,他的父亲并没有强制要求他去做些什么,因为他的上头有两个哥哥,所以父亲对他的要求也就只有“不要给凤家丢脸”这一项。
但恰巧正是因为父亲的这种态度,激起了镜夜的挑战心,从镜夜上学后,他和镜夜之间的话就慢慢变少了,曾经窝在他怀里撒娇的孩童不知不觉中就用着和悠一哥哥相似的目光看着他,那是一种看待竞争对手的目光,警惕,防备,小心翼翼,唯独缺少兄弟之间该有的亲近与孺慕。
他与轰的家境相似,却也不相似,他们的父母都是出自利益而结成的夫妻,同样是一女三男的子女构造,同样有一个将子女当做是赚取利益的工具的父亲。不同的是,轰有一个关心他的母亲,在将热水泼在少年脸上之前,他的母亲,一直都在行使着身为一名母亲的职责,尽心抚育着她的几个孩子,轰的兄姐,虽然迫于父亲的威严不敢随意接近轰,但一直都在一旁默默的关心着这名幼弟。
轰对造成这一切的安德瓦更多的是抱以厌恶怨憎的情绪,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在意安德瓦的看法,所以比赛中才会坚持不用左边的火焰能力,就是为了向安德瓦证实他就算不靠他的能力也能获胜。
秋人跟轰不一样,早在他理解自己无论摔倒多少次,都不会有人拉他起来的时候,他就放弃了“在意”这两个字,他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在他看来,他只需要按照父亲给他安排的剧本一直演下去就足够了。
至少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
“焦冻。”
秋人靠在拐角处的墙壁边,看着迎面走过来的少年,少年刚结束上一场比赛,在上一场比赛中,他用自己的个性冻结了大半个赛场直接赢得了比赛,但是少年毕竟还年轻,这样一个大范围的招数超过了他身体的承受力度,个性使用过度所留下来的后遗症在少年的身上也慢慢显现出来。
听到秋人的声音,少年脚下的步子稍顿,脸上淡漠的神色也跟着凝滞了片刻,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将右手背在了身后。
秋人看到他的这番举动,挑了挑眉,“我又不会骂你,你躲什么。”
少年微怔,看着站在墙角处的秋人,“你不批评我?”
“我为什么要批评你,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秋人朝前走了几步,拉近与少年的距离,凑近一点就能看到少年右半边的身子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这就是他个性使用过度留下来的后遗症。
“我把私人情绪带到赛场上去了。”
少年低下头,自我检讨般的低声诉说着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我本来可以不用那一招的。”
在秋人看来,对面的少年就像是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童,固执己见的朝着自己所认为正确的方向头也不回的奔跑着,但是内心深处对于自己的这一抉择也存在着疑惑。
这条路真的是对的么?真的可以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么?这条路的尽头会是他所寻求的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