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场雪,洁白的冰雪堆积在行道树光秃秃的枝干上,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
宽阔的柏油路面平坦整洁,道路两旁堆积着被铲到一边的雪堆,远远的看过去,像是一座座矮小的丘陵。
轰跟他的母亲并排走在一起,中间隔着一段小小的距离,两人都是不怕冷的体制,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依旧能够泰然自若的在户外走动。
“最近我总是会梦到你小时候。”
轰冷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视线有些放空。
“大概只有三岁的样子,走起路来歪歪扭扭,一不留神还会跌倒。”
“嗯。”
轰轻声应了一句,他对他三岁之前的事情几乎没有多少印象,也想象不出来自己走路东倒西歪的模样。
“我嫁给你父亲的时候只有18岁,高中刚毕业,前一天才收到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一天就被通知要嫁给一个只在电视里见过几次的男人。”
“我的父母甚至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同意了这门婚事,他们觉得我能嫁给NO.2英雄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论我如何反对都无济于事,最后我还是嫁给了他。”
轰从来没有听他的母亲提及过这些往事,不过在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他的母亲并不是出于自愿嫁给他的父亲的。
“婚后没多久我就怀孕了,冬美对于植物学的那股子热衷劲应该遗传自我,我在结婚之前报考的就是植物学,只是虽然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最后还是没有上成,我的父母,还有你的父亲都反对我再去学校。”
这也是为什么轰冬美已经三十了,也依旧没有被母亲催婚的根本原因。
她不想看到她的女儿因为婚姻而被迫放弃理想,重蹈她的命运。
“我跟你的父亲之间并没有所谓的爱情,应该说我一直都憎恶着他。刚结婚的那几年,我甚至不愿意看到有关他的任何事物,冬美出生的头一年,都是保姆在照顾,我这个做母亲的甚至没有给她喂过一次食物,现在想想,我果然是个失职的母亲。”
“你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轰淡淡的说道。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轰冷笑着摇了摇头,“直到有一次冬美发了高烧,保姆那天正好请假,那一天下着很大的雪,车子根本开不动,我抱着她跑了一两个小时才到医院,医生跟我说,如果我再晚来半个小时,孩子可能就救不回来了,从小到大都没有怕过冷的我头一次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凉。”
“这也是我的孩子,我却把对那个人的憎恨转移到了无辜的孩子身上,差一点点就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但是姐姐,哥哥,还有我都平安无事的长到了现在。”
即便母亲曾经有过那样的心思,但她毕竟还是打从心底的爱着她的这些子女们。
“你三岁的时候问我过一个问题,“爱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是从电视还是哪里看到的这个问题,当时我只是随便说了个答案糊弄了过去,因为我也不知道爱是什么。有血缘关系的父母因为一点利益就把我嫁给了一个陌生人,本应最亲密的丈夫却只把我当作是一样工具,唯一能说是爱的你们,却被我伤害了好几次。”
她看着轰脸上的那处烫伤,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片疤痕却没有一点淡化的迹象,轰从来没有怨恨过她,这道伤疤也只不过是他对自己的惩罚才硬要留下的,但是每次一见到这处伤痕,她便会想起自己当年对这个孩子所造成的伤害。
小时候的焦冻很粘人,整日里都粘在她的身边,后来开始接受他父亲的训练,每每在接受不了训练强度时便会扑到她的怀里低声哭泣。
后来的焦冻,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粘着她,对着她撒娇,这些日子她经常会梦到他小时候,小小软软的一团,躲在她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喊着妈妈。
一觉醒来,就过了二十年,那个小小的孩童一下子就长成了高大的青年,望向她的眼中依旧有着敬重与濡慕,却再也看不到丝毫的亲近与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