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我就在您身边。我生而为魂灵,在虚无里看着您。”
这就是我的来处,是我爱上他最初的秘密。
太宰:“整整三年?”
我:“整整三年。”
“在这三年之前呢?”
“没有了。”
“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我没有在那之前的记忆。”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的?”
“从遇见您开始。”
“那时候我在做什么?”
“您在试图割腕自杀。”
“你就看着?”
“我只能看着。”
“你是人类吗?”
“目前应该是的。”
“如果在那个仓库里你没有出现,会怎么样?”
“会作为魂灵一直飘荡在您身边。”
“如果我死了呢,你会去哪?”
“可能会意识消散吧,我不知道。”
“这可真是……”
“嗯?”
“啊,挺难以置信的。”
“所以说……你是因我而生的?”
“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太宰和我一问一答,语气平常得像在进行“今晚天气如何”“不错”的普通对话。
太宰并没有表现得多么诧异,甚至还说:“原来如此。怪不得。”
太宰笑侃道,“跟着我这样的人,让你受罪了,要是你一开始遇到的是别人——”
“不可能!”
我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不可能是别的人。”
听到太宰“要是你一开始遇到别人”这样的假设,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叫我脱口而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追随的是太宰治,我在乎的人是太宰治,我爱的人是太宰治。
唯有太宰治,没有别人!
“好、好,没有别人——我说错话了,是我不好,秋,别生气。”
太宰连连道歉,温和地将我的情绪安抚下来。
他闭着眼幽叹一声,道。
“唯有太宰治,没有别人。”
“真是令人安心啊。”
后半夜,我的手几乎酸了,但太宰没有喊停,我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的手指在他又厚又多又卷的棕发里穿梭,被柔软的发丝包围。
太宰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我们沉默了好一阵子,没有说任何话。
当我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太宰带着浓浓困意的声音在寂静中突兀响起。
“如果能这样死去就好了。”
他喃喃自语着,像在说梦话。
“就这样……停下吧。”
我一时分不清他是否在对我说话。
太宰继续道:“秋的杀人手法和按摩手法应该一样高超吧?一定能像让我没有痛苦地入睡那样,让我没有痛苦地死去。”
“……”
他对这个想法兴致勃勃。
太宰忽然伸出双手触碰我的脸颊,让我俯下身,和他四目相对。
鸢色的双眸映着我的身影,里面有让人心醉神迷的光彩。
“秋,我有一个心愿。”
“我们一起去死吧。” 青年温柔地看着我,低低地、寂寞地、渴求地呼唤我的名字:“秋?”
我试图从他的神色里找出开玩笑的意思, 但很遗憾, 没有。
太宰在很认真地邀请我和他殉情。
我也深深地回望进那双鸢眸。
这是个很适合亲吻的距离和姿势。
于是我就这样做了。
我将珍重的一吻印在青年的额头。我低下头去的时候, 太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