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对……对哦……不、不是,但幽灵暗杀者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
“是我愚蠢了。”
比起其他人的震惊和凌乱,国木田独步显得尤为冷静,脸色也是最沉。
“你隐藏身份的伎俩可谓精彩绝伦,但恕我现在无法诚心诚意地夸赞你。”国木田道,“离开这里——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
国木田对我下了冷酷的逐客令后,事务所内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尴尬的空气沉默地攀爬蔓延。
这句话终于还是来了。
我心想。
我平静地对他们道别:“既然贵社不欢迎我,我就先走了。”
社长的秘书春野绮罗子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可是,秋先生是社长亲口承认的客人……”
“客人也出去!”
“国木田先生,您冷静一点……”
“冷静地像以前那样,给一个手上无数条人命的杀手端茶倒水?”
国木田独步气到口不择言,让春野绮罗子无言以对。
说实话,我听着还挺郁闷。但细究起来国木田也没说错什么。
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武装侦探社以救人为己任,当初能把我当作宾客而不是通缉犯对待已经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我现在还不知道太宰究竟是如何从中斡旋的。
由于对这一天有所预料,我应付得还算从容。
我心平气和,遥遥地对国木田独步道:“国木田先生,这两年合作愉快,以后联手中止吧。”
想必他也不愿继续与我合作阻止太宰自杀了。
不管他对我的看法如何,我的态度摆在这里,好聚好散。
说罢转身离去,毫不犹豫。
与其死皮赖脸等着被赶走,不如果断一点主动走人。
“等等,秋先生!”
“前辈,对不起。”
“就算是幽灵暗杀者,秋对太宰先生和我们……”
“你以为他把人命当成什么啊?!”
“可是……”
身后似乎有中岛敦的挽留、泉镜花的道歉和其他人的争论,但那都不重要了。
或许在太宰身边待久了,沾染上他的习惯,对他人的反应总会下意识地揣测几分,因此这样的场景不算意料之外。
我知道这一切的发生是必然的,但内心还是生出一点怅惘。
在钢琴声悠扬的螺旋咖啡店里等太宰下班的场景,似乎就要和地下酒馆Lupin里深夜碰杯的场景一样,化作回忆里的过眼云烟了。
这个时候太宰不在武侦社也好,以免叫他为难。
我还是没有做出他想要的选择,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
想起国木田的失望和其他人不免挣扎的维护,我叹了一口气。
拿出手机,把除了太宰以外的武侦社成员联系方式全部删得干干净净。
我曾经把间谍坂口安吾当作朋友,当我们的酒杯在夜里“叮”一声相碰的时候。
也确实真心实意地把“教导主任”国木田独步当作朋友,在这两年间每一次他把我当作后辈来关心的时候。
就算他给我难堪、把我赶出武侦社,我还是对他生不起气来。
与其说是为此委屈,更多的是遗憾和无奈。
我清楚自己在难过,也清楚国木田独步会比我更加难过,因而我也同情他。
国木田独步曾那样地信任着我,而他会因这份信任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在心里举杯与空气相碰。配上想象的“叮”一声,悼念这份终于逝去的友谊。 离去途中遇到了正准备上楼的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
“社长先生, 乱步先生。”我对他们礼貌地点点头以作招呼。
“秋, 这么快就要走了么?不多坐一会儿?”江户川的绿眸半睁, 话里似有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