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的时候,沈淮安来上了一炷香,神色淡淡地与薛平告辞。
年节已过的差不多了,他也该回金陵去了。
“如今世道正乱,大人多多保重。”沈淮安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多言,只皱着眉头走了。
薛婉瞧他的样子,猜是金陵那边又有了什么异动。她仔细回忆了一番,上辈子这个时候,她还和沈淮安一起苦哈哈的守边关呢,南边四皇子的动向他们也只是听过一些信报,直到后来皇上突然薨逝,李昭临危继位,李政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明目张胆地反了,一路过关斩将,几乎割据了整个南方,这才让沈淮安崭露了头角。
沈淮安也正是在那时候,得到了新皇的重用。可如今,当今陛下龙体康健,李政便是有什么想法,是不是也早了些。
薛婉皱着眉头,这一世的变数实在太多,让她猜测不透。
之后月余,薛府都是门户紧闭,薛平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来,他也是心灰意冷,老婆杀了亲妈,他又杀了老婆,这不过半年的功夫,薛府里的人命官司当真是一桩接着一桩,没个头呢。
而薛瑶则一直病着,直到天气渐暖了,才好了一点。
此时,薛婉已找好了工匠,终于在舒兰苑里搭好了秋千,结结实实的,绝不会断开的那种。
整日里不能出门,她也只剩下这秋千解闷了。
自那日她和盈姨娘深谈过以后,二人便比过去更交心了,些,除了沈淮安,旁的事更是常聊。
说来,盈姨娘也不过比她大个四五岁,二人闲聊,竟也说得到一起去。
这日,天色渐好,薛婉坐在秋千上懒洋洋的晒太阳,春樱来说,“盈姨娘来了,说是老爷要出门。”
“出门?”薛婉惊讶地问道。
“是啊。”盈姨娘走进院子,瞧着薛婉的秋千噗嗤笑了出来,“你倒是会玩的很。”
薛婉却笑:“你且待会儿再笑话我,爹爹为何要出门?”
“说是他过去读书时开蒙的先生,如今在金陵城一家大户人家做西席,听闻他回到老家,便修书一封,邀他相见。我瞧着那不过明面上的说辞,只怕是领有深意。”盈姨娘说道,“你爹爹的意思是要我陪他一起去,可只把你和薛瑶薛宁留在这儿,他有些不放心。”
薛婉挑了挑眉:“开蒙的先生?那得是三十年前的交情了。”
“可不是,我也觉得有些古怪。”盈姨娘蹙眉道,“且沈……沈淮安昨日刚传信过来,叫我等多加小心,说是四皇子近来有些古怪。”
“如何个古怪法?”薛婉低声问道。
“买马、屯兵、广揽门生。”盈姨娘每说一个词,薛婉脸上的惊讶便更深一分。
呦,造反的必备流程,这一世的李政脾气有点着急啊。
薛婉凝神细想,这一时半会儿却不得要领:“你们何时启程?”
“就这一两日了。” 金陵城。
刚刚过了年, 街上还无多少行人,虽说已过了最冷的时候, 清晨的寒气却仍是逼人。
沈淮安一身单衣,从府邸轻骑而出,身边只带了五十人, 往金陵大营去了。一路上,沈淮安都是脸色阴沉,神色十分凝重。
自年前他们到达金陵后,李政只安顿了不久便开始蠢蠢欲动, 这一次与上一世到底不同, 因沈淮安的提前介入,李昭皇位日渐稳定,李政已无力反抗。他本以为按着李政谨慎的性子, 他定然会先龟缩一阵, 循序渐进, 却未料到,李政却仿佛陷入绝望之中,要做最后一搏。
为何会如此?
沈淮安在心中隐约觉得奇怪,因此新年过后,他日渐神经紧绷起来, 每隔几日便要到金陵大营去。
金陵大营如今将帅均已被他的人所掌控, 但李政在江南也经营数载,与地方官相熟,更有不知多少沈淮安手底下的官员, 是李政的心腹。
虽说金陵大营五万人马是他的嫡系,但江淮各处的地方军却均不在沈淮安手中,若李政将这些人马尽数收归麾下,足有十万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