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沈淮安挽弓搭箭,一箭射中敌军军旗,那在空中飘扬的一个“李”字,自空中飘零着落在地上。
沈淮安嚣张大笑,抬起银枪,一拍马股,冲入千军万马之中。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 沈淮安只一人逆着人潮,犹如一把利剑, 将叛军撕开一道口子,一杆银枪一路拼杀,挑翻数人。
银枪很快染了血, 枪刃上平添了数道崩口,有士兵被沈淮安刺中,却死死握住银枪,不肯松手。
沈淮安弃了枪, 又随手抢了一把刀, 刀光所到之处,俱是鲜血喷溅。他一路拼杀,悍勇无比, 直杀到中军, 也无人伤他分毫。
李政瞧着骇然, 不禁后退半步,喃喃道:“此人到底是不是人?”
足杀到大半,沈淮安才觉得有些疲态,此时身旁忽有人大喊:“上绊马索!”
两名士兵拉起铁链,挡在马前。沈淮安怒喝一声, 翻身下马, 一只手抓着马鬃,探身向前,手中长刀狠砍一刀, 铁链上激起一道火花,发出咔嚓一声轻响,应声断为两截。
李政治军不够老道,军阵也不慎严密,加上是山地作战,无法像平地一般施展开,沈淮安仗着一股锐气,几要冲出重围。
直到李政手下的将领回过神来,大喊道:“杀马!先杀马!”
一众士兵才回过神来,以战矛刺马。沈淮安的坐骑是日行千里的神驹,但到底不是身着铠甲的重骑,几矛下去,马儿嘶鸣一声,倒地不起。
沈淮安心知不好,只得与士兵们在跑马山山口徒步拼杀。
数支长枪朝沈淮安刺了过来,沈淮安一刀斩断枪头,可手中长刀刀刃却也跟着崩断了,身后又是一剑刺过来,他手无兵刃,只得硬受了这一剑。
剑身砍在他盔甲的缝隙间,沈淮安吃痛,闷哼一声。
沈淮安受了伤,动作也比方才迟缓许多,很快身上又添新伤,渐有了些颓势。
李政远远瞧着,微微一笑:“想他是跑不了了。”然而话音未落,却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纵马冲入军阵之中。
薛婉亦拿着一把长枪,纵马自跑马山大营冲进滚滚人流,身后跟着十几匹惊慌失措的战马,随她一同冲进去,横冲直撞,踩踏无数士兵。
而薛婉身后,跑马山大营已燃起滚滚黑烟,直冲云霄。一个士兵连滚带爬的跌倒在李政面前,满脸都是黑灰,嚎叫道:“殿下,殿下,不好了!大营被劫了,他们还放火烧了粮草!”
李政愣在当场,一脸扭曲的神色,青筋自脸上爆出来,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怒道:“谁?是谁在烧粮草,这山里到底有多少敌人,你们难道都不知道吗?”
“殿下,跑马山地形复杂,山地众多,随便一个树洞,一块石头下面都能藏人,若敌人化整为零,我等确实搜不出来啊。”李政麾下的一名将军尴尬答道,他本是地方守备,因贪污军饷被沈淮安治罪,这才投奔李政,可这位皇子殿下打仗的本事实在差强人意,此时他十分后悔,不该上了贼船,却也来不及了。
沈淮安听到背后骚动,看了一眼,却见薛婉一人单骑朝他冲过来,不禁一阵恍惚。
薛婉手挽长枪,一路拼杀,血溅在她的脸上,她却浑然不在意,那般娇小的一人,神色却十分凶悍,神色坚定而狠厉,竟也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气势。
“沈淮安,还不上马!”薛婉大吼一声,沈淮安回过神来,翻身骑上一匹战马,二人汇到一处,策马狂奔,竟硬生生冲出了叛军的包围,往跑马山外奔去。
沈淮安一边跑一边看薛婉,神色间尽是复杂,他喝道:“你怎在此?不是叫你回金陵吗?”
薛婉瞪沈淮安一眼,怒道:“你给我闭嘴!你当自己是什么孤胆英雄吗?竟敢自己一人来战?”
沈淮安一人冲进大军之中时,薛婉恰好在高处见到了,刹那间,她心中多少有些微妙之感,这人虽说上辈子欠了她的,但此生他毕竟还什么都没做,有人为自己这样赴汤蹈火,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薛婉看着他一路拼杀的身影,终究是下决心救他一救。她原本是想一人闯营,却在路上遇到了沈忠的人,沈忠带着手下五十人,刚刚摆脱了一波追兵,正要去援沈淮安。薛婉灵机一动,带着他们去烧了李政的营房,又将军营里留下的所有战马尽数赶到战场上去,倒是来的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