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安看着这两人和谐的相处,不知怎么,莫名地觉得闻慧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闻慧目送着顾天磊离开,回到餐桌上,绞着手指,似是有些局促和紧张。
她确实紧张,这些年她心里一直放不下冉国泰,偏偏冉安无论是眉眼还是性格,都与冉国泰十分相像,每每看到这孩子,她都会想起冉国泰,想起冉国泰去世的伤痛。
冉国泰刚去世那两年,她几次想了结自己,但为了冉安,都撑下来了。
直到有一次,冉安跟着学校去夏令营,十天没有回家,她意外发现,没有冉安在眼前晃,她想起冉国泰的次数就变得很少。
于是她开始本能地去避开这个痛苦源,让自己忽视她的存在。
闻慧也知道,这很病态,刚开始的时候,她心里十分愧疚,但后来渐渐的,她竟然习惯了。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她改不回来了。
这些年被她忽视,冉安也变得与她越来越疏远,她能感受得到这些,她也很难受,可同时又习惯性地去逃避。直到后来遇到了顾天磊,顾天磊鼓励她慢慢改变。
顾天磊说,如果她不想真的失去这个女儿的话,就要从现在开始改变,在冉安上大学离家之前,重新修复两人的关系。
现在,她在顾天磊的鼓励下,正在努力地让自己改变。
单独面对冉安时,闻慧仍旧有些不习惯和紧张,她问:“安安想和妈妈聊什么?”
冉安看着她,说:“吴善转学到了二中。”
听到这个名字,闻慧脸色一僵。
她还记得的,一年前冉安因为吴善,和她闹过,这件事她没和顾天磊说,她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犯了个错,可又本能地去逃避这个错误。把它深埋心底,好像暂时忘掉,这个错误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闻慧避开女生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开口:“这样啊。”
冉安继续说:“二中和我们学校打篮球赛,吴善在场上被人打了,您知道他为什么会被人打吗?”
闻慧面露惊讶:“被人打了?为什么?”
冉安极浅淡地笑了一下,笑容浅薄到眼里没有任何笑意,而是冰冷一片,看上去有些诡异和渗人,她慢悠悠开口:“因为他在场上,说了他当年对我做的那些事。”
闻慧愣愣地看着她。
女生也同样盯着她,眼里是毫不遮掩的讽刺:“吴善被人打了,自己却被退了学,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二中的一个女生,跑到教务处说,吴善对她性骚扰。”
冉安垂着眼,抚摸自己手腕上的疤,轻声问:“现在您信了吗?”
闻慧已是脸白如纸:“安安……”
面前的女生嘴角弧度忽然抿平,眼神冰冷,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敌意姿态看着她,一句接一句质问:“我想知道,您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不信这件事?为什么宁愿相信一个继子,也不愿相信我?就因为我平时不怎么和你说话,表现得没有吴善那么亲切孝顺吗?但先表现出不亲近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闻慧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错了,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时间掩盖不了现实,孽力回馈,只是早晚的事。不愿面对的事,越往后拖,就会越严重。
而现实印证了这个真理。
冉安低头盯着桌面,说:“前一段时间,我见到叔叔了。”
她顿了一下,补充:“不是顾嘉远。”
闻慧微微睁大了眼,呆滞地看着她。
女生笑了笑,是想起美好事情的温柔的笑:“奶奶和我想象的也不一样,很和蔼,很亲切,一点都不严肃。”
闻慧噌地站起来,将椅子刮出巨大的声音,她的语速和呼吸一样急促:“你什么时候见的他们?”
冉安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没有什么情绪:“在冬令营上遇到的,冉民叔叔是数学教授,当时没认出我,是奶奶看到我的照片,认出了我。”
闻慧觉得不可置信,脱口而出:“不可能,她明明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