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说那么多遍不喜欢了，他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若换做以前，看到朝雾哭，陆景睿肯定就不忍再逼问了。
她一哭，他的心就乱了。
但这一刻，不晓得是月光太清明，还是夜风太冷，陆景睿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突然意识到了另一种可能。
陆景睿低头凝向朝雾，英气的眉微皱着，目光里带着探寻：“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朝雾身体骤然一僵。
陆景睿是何等的敏锐，这抹僵硬自然不会逃过他的眼睛，他再次抓住了朝雾的双肩，以防她慌乱逃跑。
“你最近的行为很反常，你说你把朝氏企业卖给我，是因为害怕离婚的时候霍司辰趁机怼朝氏企业出手，离完婚后你会重新把朝氏企业买回来，但这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你从没提过买回朝氏企业。”
起初，陆景睿以为朝雾不提，是想偷懒，想让他先帮她把朝氏企业的另一半股分从霍司辰手里夺回来，然后再接手一个完整的朝氏企业。
但仔细想想，不太对，以他姐姐有仇必报的性格，她肯定会想亲自把朝氏企业夺回来。
他可以提供帮助，但她不会让他越俎代庖。
“还有一个月前你突然让凌子霄给你找鸭……那时候你还没有跟霍司辰离婚，你不是那种会婚内出轨的人。”
当时凌子霄的分析是姜绵绵回国了，朝雾为了刺激霍司辰，所以才找鸭，陆景睿也同意了这个看法。
可现在想一想，这个解释其实漏洞百出，如果朝雾是为了刺激霍司辰才去找的鸭，那说明朝雾心里其实还是有霍司辰的，她刺激霍司辰是为了让霍司辰回头，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她在找鸭的同时还跟霍司辰提出了离婚？
这不对劲儿，这一切都不对劲儿！
陆景睿凝视着朝雾泛红的眼睛，焦灼的追问：“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朝雾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月光照在她苍白消瘦的脸上，她细眉微颦，眸底有悲戚一闪而过。
她没想到陆景睿这么快就看出了端倪。
是她错，都要死的人了，还跟他纠缠那么多……
朝雾暗中咬了咬牙，下一秒，冷漠将一切情绪掩盖。
“我后悔今天把你叫过来了。”朝雾伸手握住了陆景睿的小臂，然后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强行扯开，“你让我的心很乱。”
今天叫他来，是想跟他一起把他们当年埋下的女儿红挖出来，然后和他月下共饮。
这坛酒是他们一起埋的，她理应陪他一同喝了，免得日后她走了，留他一个人抱着酒坛子独自伤神。
“我讨厌这种感觉。”朝雾垂下眼帘，不再去看陆景睿的眼睛，“我也讨厌你的自以为是。”
他的自以为是，逼退了她所有的言不由衷，让那些本该刺进他心中的针与刺，全反刺向了她。
她所有的谎言全都被他识破，他步步紧逼，她早已退无可退。
朝雾转身，将消瘦的背影留给陆景睿：“别跟过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的背影比月光更清冷。
朝雾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陆景睿终于如了她的愿，没有跟上去。
他站在她家楼下，抬头仰望她卧室的窗口。
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那时他还住在她家隔壁，白天和她腻在一起，晚上却还是想她，于是偷偷摸摸的起床，避开爸妈和保姆，从后门溜出去，翻过她家后门来到她家后院，然后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她卧室的窗口。
就像现在一样。
如果那扇窗亮了，就说明她还没睡，他便会捡起石头砸她的窗。
而她听到声响也一定会开窗，小时候她可比他皮多了。
只是眼前的窗尚且可以用石子砸开，可心里的那扇呢，要如何敲开？
***
第二天一大早，朝雾便拎包来到了机场，打算直飞夏威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