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裴家封,她也曾有过许多忐忑,包括对自己的质疑。
但原来只要裴渡之在她身边,那些都会变得不再重要。
只有他,才是重要的。
廊道里,裴渡之刷卡推开房门,眉眼染着温软,他问阮斐:“侧金盏花还是半月前浇的水,你要不要进来看看它?”
阮斐笑着颔首。
裴渡之换上拖鞋,转角便走入裴家封卧室:“侧金盏花放在我卧室阳台,你先去,我帮家封拿些衣物。”
阮斐哦了声,独自走进裴渡之房间。
她很少进裴渡之卧室,上次好像还是去年秋天。
拿起水壶,阮斐按比例兑了点营养液,正要浇灌,却被床头柜上的几罐白色药瓶吸引住目光。
阮斐手腕微颤,险些没拿稳水壶。
她麻木地走到床边,拾起其中一瓶。
不难辨认,它们是强效安眠药。
“阮斐——”裴渡之很快出现在门框边,他声音略急促,几缕发丝零散地落在眉间。
视线尽头,那抹浅蓝色的纤细身影立在窗前,正认真灌溉着侧金盏花,明媚光线落在她身上,胜过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裴渡之松了口气,他目光匆匆略过那些白色药瓶,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怎么了?”阮斐回眸微微一笑,“你收拾好衣物了吗?”
“差不多,”裴渡之走进房间,他站到阮斐身旁,高大身躯能挡住她的部分视野,“浇好水了?”
“嗯,侧金盏花生长得很好。”
“那我们走吧。”
阮斐回了声好。
葱茏树下,阮斐注视裴渡之的汽车驾离小区。
耳边忽然传来不知名的虫鸟声,阮斐仰头往上看。
疏密叶间,漏出好多恰似钻石的光斑,看得她眼睛刺疼。
默默折身上楼,阮斐无力地低垂着头。
或许那些安眠药是裴渡之数月前服用的,并不能说明他现在还在依靠它。
可是,可能吗?
阮斐没办法安慰说服自己。
翌日,阮斐心事重重地切着菜,忽然接到裴渡之电话。
他沉默片刻,才艰涩开口:“阮斐,以后别给我送饭了,对不起。”
阮斐居然比想象中平静:“裴家封发现我了?”
裴渡之黯哑地嗯了声。
电话挂断,阮斐在窗下站了很久。
直至夜色浓黑,她笃定地拾起手机,给裴家封传了通简讯:【我明天想单独见你一面,请帮忙支开你哥,谢谢。】
裴家封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阮斐向老师请了假,打车前往医院。
她拎着花篮与水果叩开病房门,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裴家封。
他脑部仍裹着纱布,额间与左边分别有不同长度的伤口,均已结痂。
他们有多久没见?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久到阮斐记忆都模糊了。
但她清晰记得,曾经的裴家封是很干净的,他眼神那么澄澈,现在眉眼间却笼着阴郁与戾气。
那张肖似裴渡之的脸分毫微变,但就是不一样了。
从头到脚,全都不一样。
放下花篮与水果,阮斐视线轻轻落在裴家封脸上,他气色不算很好,但至少比裴渡之好。
阮斐不是个喜欢绕弯的人,她很直接:“裴家封,你还想折磨你哥多久?”
裴家封微挑眉梢,从前他都不太敢正视阮斐,生怕玷污了她的圣洁,可现在他却看得光明正大。原来阮斐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他从前太笨太傻。
“他大可以不搭理我,就像之前一样,对我不管不顾,无论我是死是活,他过他自己的日子就好。”
“你是仗着裴渡之不会放弃你,才敢说这种话。”
“那阮斐你呢?你也是仗着我哥选了你,才一脸正义地来我面前指责我教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