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间隔不到一秒,顾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门板与钟从余中间软下声来,模仿着眼前人说话的语气,立马补充道:“我刚才是不是没有给你说?我也爱你。”
钟从余的神经猛地跳动了一下,差点从皮肤组织呼吁而出:“那睡觉之前,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顾迟:“……啊?!”
钟从余:“你刚刚就亲了我的,我要还回来,不然不公平。”
“……啥?!”
感情的你大爷!脑袋里面装的糊浆狗/操玩意儿!不害臊吗!
钟从余僵着脸,表情认真无比,仿佛转个身就能去参加国家级辩论赛,给出最终一击:“亲嘴。”
顾迟眉峰一横:“你去死吧!”
钟从余自然是舍不得去死的,装一装死耍赖皮还差不多,他在顾迟这位教科书级别“言行不一”的默许下,以臭不要脸为辅,强行闯入,头次尝到了一点所谓谈恋爱的甜头,感觉身心附送着理智,全都化成了一摊温水。
钟从余:“这下死也心甘情愿了。”
顾迟:“……”
最后,他以被顾迟一脚踹屁股去睡觉的方式,乖乖滚了。
顾迟解决掉了今天最后一个麻烦,吐出一口长气,只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去厨房收拾了今天的残局,躺在钟从余身边放松全身肌肉,心中却想到了关于未来,关于今后的事情。
无端地,顾迟心中兀然生出“荒唐”二字。
他原以为会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跌跌撞撞一辈子的,却在某天突然就走了;他原以为是老老实实平凡度日的,却在眨眼之间干了一票大的;他原以为是一方霸主能别有作为的,却轰然陨落,变成了大流劳动人民;他原以为那些高不可攀的星星,却正在低头告诉自己:“我爱你。”
人世万千,瞬息无常。
可事到如今,再荒唐,再无法相信,难以意料的事,都一件件地发生在了身边,打乱了他原本所有计划好的生活,有震惊,有悲伤,也有惊喜,顾迟已经没有精力去猜测揣摩了,选择来则安之,不躲藏,迎难而上。
“无论钟从余口中的‘爱’能坚持多久。”顾迟对自己说道,“从现在开始,只要他还需要我,还肯赖着我,我就一直会腾个地儿给他。”
关于“杀人案”的这件事情也跟着画上了一个句号,顾迟不是警察,没去追究那么多,只是让自己心中有个澄澈的前因后果日子不被干扰。
有的东西发生了就发生了,哪怕是跳起脚来冲对方后脑勺甩一巴掌,并且成功将敌人打去城墙上贴当壁纸,结果也就这样。
后来,大串妈托人找关系帮了个忙,塞了钱,说是让顾迟和顾建宇见个面——父子俩分开的时候连句话也没说上,有点可怜。
可就在顾迟怀着满腔期待与恐惧地问王大串自己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建宇那边也有了回话。
简简单单地两个字:“不见。”
顾迟当场就火了:“妈了个逼的!他以为自己多牛逼多清高啊!老子在外面帮他两肋插刀!他还蹬鼻子上脸了!狗喂的脑袋!活该!”
王大串站在他身后,双手勾住他的肩膀,生怕这位能仗剑走天涯的侠士去踹公安局:“哎哟喂,迟子,咱们消消气啊,来来来先把你的大长腿放下,叔最近可能有些伤心,不急不急,我们晚点再来。”
顾迟:“我呸!谁稀罕谁来!”
王大串:“好好好,我稀罕,你到时候陪我来!”
顾迟:“王大串你的出息呢!?”
王大串两手一摊:“没出息,我最没出息,你听哪家姑娘说过我有出息?”
硬拳头打在了软肉上,再配合串哥那张占据了整个视线的大饼脸,饶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三味真火也都扑灭了。
顾迟:“行吧,我是在给你面子。”
王大串哭笑不得:“我这面子也忒大了。”
钟从余就坐在院子外面等顾迟,他没去参合这些事情,怕自己碍事碍眼,给顾迟留了充足的空间,原以为会等上一个多小时,没想到两个人这么快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