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建宇一直是他童年时期的奋斗目标,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一直挺给人安全感的。可能是妈死得早的原因,小到洗衣做饭,大到赚钱养家,都有他两个肩头同时扛起,可谓是既当爹又当妈。
但再高的山,总会有垮塌的一天,即使是在沧海桑田之后……
担子名正言顺地落了下来。
钟从余其实一直站在窗边看着。
他特别想下去帮忙,想一把掀飞这脸皮比城墙还要厚的一老一小,踹开她们的大言不惭,把心上人护在最为干净安静的地方。
但有一句话钟骏驰没说错——你现在还没这个能力。
任何没有能力为前提的自以为是,都是在火上浇油。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走,腾出空间,让他们自己解决问题,钟从余的插入只会让顾迟的处境更为难堪,万一顾老太插着腰问“你连一个外人都要供着,凭什么不养你的妹妹”,那又该怎么回答呢?
钟从余是看着顾迟的手在一点一点地收紧,指甲盖几乎都要戳进掌心里了,却没有半点减缓力道的征兆。
每个人都是如此无能为力。
他沉默了许久,居然任由顾老太随意撒泼,把陈年旧事全部翻出来,甚至看上去还听得有些津津有味。
然后,顾迟微微弯腰,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将她那只歪了的马尾梳正。
这样瞧上去,许艳艳和顾迟的确实挺像,眼睛大,笑起来还泛桃花,如果养得好,摸不准等以后可以来一个丑女逆袭,摇身一变成为大美女。
只见顾迟有些迟疑,但还是问了一句:“你想上学吗?”
……
开学的第一天,所有的人都很累。
顾迟很快就回来了,重重地叹了口气。
钟从余不会安慰人,就这么铁棍似的杵着,跑去立在他身边。
顾迟:“你罚站啊?坐着呗?”
钟从余本想问他是不是累了想放弃了,可惜这话没问出口,顿了顿,换成另一个无关紧要的:“你知道明天上哪些课吗?我待会儿罗列给你。”
因为上一个问题的答案,无论如何他也接受不了。
顾迟木讷地点点头。
刚点完,他的嘴角就牵动了一下,仿佛是自然而然地在问道:“李奄三……这是外号,我取的,他本名叫李民生,也就是那个和我还有王大串一起出去的摄影师,你记得我回家的那天他说过什么吗?”
钟从余:“什么?”
顾迟干脆把不安分的长腿搭在一床沿上,笑道:“他说,我这不是养家糊口,这只是凑合在一起活。”
紧接着又立马补充:“可是凑合活我都快喘不过气了,我有点难受,小余儿,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我啊!”
钟从余:“嗯,要不我也……”
顾迟一个翻身起来把他的嘴捂住,斩钉截铁挑逗道:“我知道,你也要好好学习,哎哟这下爸爸就放心了。”
钟从余:“……嗯。”
“我也出来挣钱”这句话就这样被囫囵吞下去了,从此之后,钟从余再也没有提起过这几个字眼。
他就这样坐在这里,在这个老街道某处不起眼的老房子里,哪怕周围尽是泥沙俱下,也没能影响他的继续发展,周遭的恶劣丝毫没能波及到自己半分,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屏障,正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免受侵蚀。
钟从余明白这屏障就是顾迟一步一步拼凑出来的。
这大抵就是此人能在自己眼中不同寻常的原因了吧。
一场注定好了的怦然心动。
第二天,顾迟买回来了一个粉红色的小书包,话没多说,直接丢去了许艳艳的床上。
大家心里跟个明镜儿知道他同意了,只是没戳破,让所有的事情自己慢慢进行下去。
第三天大清早,钟从余还没睡醒,就听见顾迟打电话的时候隐隐约约地说什么:“好,那就这样定了,我周末过来,可以的,不耽搁,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