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知道臭老爸在这方面是个笑面不倒翁,再硬的拳头打上去,结果都是反抗无效,只得立马转移目标,对着钟从余挤眉弄眼,暗示他说你就别瞎参合这口乱糊锅了,我早已药石无医。
可经过前几天那番心理历程,现在的钟从余压根理解不到。
他满脑子的冰天雪地突然炸成了姹紫嫣红,四周所有的声音都远离了,自动掠过顾迟脸上的诡异表情,眼前只剩下顾建宇方才说的那句“每天晚上”。
所以,以后的每天晚上都有正当理由过来敲门,堂堂正正地说话,占有他的时间了吗?!
补课这回事儿,需要一个人讲,一个人听,有时候二人的视线甚至会落在同一个地方,鼻息间吞吐的呼气都会交叉缠绕在一起,微微转动眼球,就可以将对方整个没入瞳孔之中。
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吗?
钟从余结巴了大概三十秒,脑内在这期间已经幻想出以后的无数种相处模式,等回过神来,立马一口应下:“好,谢谢你!”
顾建宇:“不谢不谢,是叔叔谢谢你!”
顾迟:“……”
你俩相互谢个大头鬼!
当天晚上,钟从余就开始提笔策划这项伟大繁杂的“学渣拯救计划”工程,本来就被压缩了两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再次削去一个小时,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可他却丝毫不知疲惫。
一腔热血已经完全沸腾了起来,封闭已久的心终于被敲出一缝隙,深藏里头的温柔暖流便毫不吝啬地往外舒展,他恨不得剖心挖肺,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顾迟的面前。
钟从余甚至觉得这张划痕斑斑的书桌都变得雅致了许多,揣着过快的心率奋斗了半宿,最后实在是熬不住困意上卷,直接趴桌上睡着了。
顾迟看见数学题目就偏头疼,看见英语长篇阅读就发困,可每当想掀桌走人的时候,对上钟从余那双看似毫无波澜的眼睛,就只能把火气活生生地吞下去。
除了讲题,钟从余只会一句话:“不着急,不懂的话我换个方式给你讲。”
仿佛哪怕是天塌下来,他都不打算放弃。
行吧,您老都这么用功,我就当舍命陪君子吧。
就这样又过了一周,顾迟破天荒地赶在春节之前把所有寒假作业做完了。
就连楼下王大串都怀疑他最近吃错了药。
可这样的“战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出门当天,顾迟明明收拾好打包了行李,却总觉得漏了什么东西,他在屋里转了两三圈,直到看见窗外晾着的那件忘了收的校服,才猛地想起来,今天早上没有看见钟从余。
顾迟窃喜,心道总算轮着你赖床了。
他有心使坏,悄悄地拿了备用钥匙开钟从余的房间门,对着缩在床上的那一团突然扑上去,吓得后者一个激灵,直接从另一边掉了下去。
顾迟:“哈哈哈哈哈哈,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床!”
钟从余发现来着是他后没有多说什么,揉了两把重得跟个铅球似的脑袋,本想爬起来,却不知道是手软还是脚软,这次发力居然没成功,实打实地又“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顾迟震惊了片刻,发现情况不对:“你怎么了?”
钟从余把被自己带下床的棉被往身上裹了裹:“没事,睡久了,有点头晕。”
他的这句“睡久了”很具有争议性,如果掐出具体数值来做对比,可能还没能达到顾迟平时的平均睡眠时间。
顾迟一眼就瞧出来了不对劲,当即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上床,然后将自己的指尖往他额头上一放,断言道:“恭喜,你发烧了。”
钟从余:“啊?”
“啊什么啊?你真当自己是神仙能不吃不喝不睡不会发烧吗?躺着别动,我去找找温度计给你量一**温。”顾迟有点幸灾乐祸,比了一段小小的距离,“刚才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把我烫熟了。”
他又拍了钟从余脑袋一巴掌乐呵,准备起身起开,居然发现钟从余死死地拽住了自己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