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丝味道,每一条痕迹都塑造着他们——要么当混账,要么当夹尾巴狗。
顾迟好不容易才从钟从余的手里挣脱出来,感觉自己差点被掐死,放眼望了一圈,问道:“老爸又上班去了?”
“嗯。”钟从余最近不仅不害羞了,粘人的趋势还越发明显,他跟在顾迟身后,从卧室门口走到冰箱旁,再转移到厨房去看着他切面包,以及盯手臂上平滑有力的线条,隐隐约约间跳动处皮肤的青筋,目不转睛,“他还让我给你说,房子不卖了,别生气。”
“……啊?”顾迟手一歪,差点出现血案现场,还好被钟从余一爪子抓稳刀柄,语气厌厌的,“哦,看他自己吧。”
反正顾建宇这个人,太懦,忧虑太多,属于后者。
好的大事瞧不上他,他也惹不出什么杀鸡杀猴的鬼麻烦。
顾迟对这次单休的安排就是将“悠闲散漫”贯彻到底。
这时间点太尴尬,早饭太晚午饭又太早,他就简简单单地炒了个蛋炒饭,打算将两顿合二为一——不得不说,顾迟就算是蛋炒饭也能弄得特别好吃,不会让人感受到半点敷衍的感觉。
钟从余从他起床跟到现在,终于蹲到了吃的,见好就收,便乖乖地端着碗继续闭门学习,他认真端坐的时候背会不自觉地被拉直,白色衬衫不能完全遮盖住蝴蝶骨的形状,线条很有力,就连头发梢都带着蓬松和清香,出奇的好看。
顾迟就扒着碗趴在窗台上看风景,时不时地偷偷侧头瞄一眼这只意外出现在生活之中的少年。
有风吹过的时候,格外惬意,甚至叫人可以暂时忘记此地的本来面目,浮想联翩起来。
今早钟从余拉着自己说死也不走的时候,顾迟不得不承认,他脑内的第一个反应是:那就永远也不走了。
这家伙的出现太过偶然,像是被送错的精致包裹,误打误撞了进来。和顾迟从小到大接触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钟从余那股从骨子里面渗透出来的倔强和不屈服深深地吸引着他,犹如指路航标灯,给难民在最为饥渴时候的一瓢清水,让他得到救赎,不至于迷茫。
顾迟有时候会异想天开地问自己:“是不是只要我跟着他,就也能从这里挣脱出去?”
他就是不甘心,想要更好,想要往上爬,想要拽住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
不想就这么一辈子浑浑噩噩下去。
不想就这么一眼到头。
哗啦——
砰!!!
顾迟的注意力被这一声突然而至的巨响给拉扯回现实。
没有间隔到一秒,上房揭瓦的哭声就传了出来。
楼下坝子里那个滑滑板的小屁孩最近日子过得有点飘,他把眼睛发配去了头顶晒太阳,没看见前面挡路的石头,滑轮碾过的时候当即重心往上,整个人腾空,慌张导致他手脚暂时不利索,僵硬地停在半空中,最后完完整整的以这个姿势烙印在了水泥地上。
好一片灰尘扑腾扑腾特效,呃……小型版的天蓬元帅下凡。
有一种痛,叫看着就痛。
“我/操你妈的!死娃子又在这里玩!”冲出来的一个老太婆跳着鸡爪脚,也不知道是这位“元帅”的外婆还是奶奶,反正说话中气特别足,看上去再活个十年都不成问题,“要吃饭了还乱跑,待会儿不让你妈把打死你!”
“元帅”可能有点不服气,没说话,而是直接抡起板子就往老太婆的屁股上砸了下去,反正看起来是没有减力的。
他爸闻声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扇了他两巴掌。
哭得更厉害了,但不让人觉得可怜,因为他边哭边打人,像个疯子,然后被强行拖走。
周围过路的人仿佛没看见,毫不在意,因为类似事情基本上每天都在上演。
顾迟被这一家子给逗乐了,他们简直就是练腹肌的笑点源泉,然后偏头就看见了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王大串。
王大串同样趴在窗台上看笑话,手里还留有一个没来得及扔出去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