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稳住阵脚减少伤害,这样才能得到最大的获救可能。
想着,他伸手过去揽住江瑾言的肩膀,“别怕,我们现在在二楼,实验楼还有地下车库跟仓库,电梯到最底也得有四层楼的距离,按着它迫降的速度,我认为学校供电会更快些。现在,你跟我站起来,蹲着不安全。”
明明随时可能丢掉生命,可陆成蹊的语气又冷静又坚定,并且他还能够思考,知道怎样能让她最安心。
江瑾言剧烈颤动的心似乎得到了一些些解脱。
她配合着陆成蹊的支撑慢慢挪起身子,可才半空中电梯又是一阵晃动,她再次尖叫着蹲下去。
“别怕,你再试试,来,手给我。”
江瑾言面前伸过来男人修长白皙的掌心,在手机灯光并不清晰的照射下,她对上陆成蹊棱角分明的一张脸。
高挺的鼻梁还是很倨傲,可那双极淡漠的眸子在这时就显得及其耐心。
江瑾言吸了吸,犹豫着,慢慢把环在膝盖上的手递给了他。
陆成蹊使了把劲把人拉起来靠在电梯壁板上。
“不要瞎动,保持身子贴着壁板的状态,把重心控制好。”
他的声音在头顶上空响起来,意外地踏实,给人无法抗拒的,笃实的心安。
江瑾言独自冷静了会儿,等强烈的心跳声降下去,她突然叹了口气故作轻巧着说:“早知道能这么倒霉说什么我也不来找你了,这买卖不划算。”她一顿,又说:“我还没吃宵夜呢,我不甘心……”
倒有点交代后事的味道。
“胡说八道什么,”陆成蹊低头满脸鄙夷,“电梯出事的概率有多低你知道吗,放心你能吃一辈子宵夜。”
话里都是讽刺,陆成蹊又变回到平日里尖酸刻薄不讨喜的陆成蹊了。
可虽然他这样讽刺她,江瑾言还是能听出来他在有心缓解压力,故而也不计较,只是随着电梯一层层滑下去她的心慢慢降到谷底。
怎么这么久感应灯还是没亮,按照以往学校停电备用电源的输出,可从来没有持续这么久的。
看着她一遍遍抬头看头顶,陆成蹊说:“短路需要维修时间,虽然电光院有教授在这里,你也不能要求他短时间就给你解决。”
等了很久也没见身旁的人搭话,陆成蹊忍不住垂头看过去。
刚好到他胸口一向生机勃勃的野心家,此时正无力地低着头,侧脸上眼泪的痕迹没擦干,单眼皮耷拉着,像只斗败了的鸡。
哦,不对,是像斗败了的小黄鸭。 电梯还在下滑,不过两人之间没有再继续交谈,虽然靠着微弱灯光支撑着模糊视野,但陆成蹊能够感觉出身边人已经渐趋平静。
至少电梯咔噔一声下去的时候,她没再表现出情绪的波动。
一片寂静里,江瑾言突然动了动身子,喊他:“陆成蹊。”
“嗯?”他转头过去。
“你这人太讨厌了,利己主义得跟牛一样固执,招人厌。”
陆成蹊低头笑了下,“你就这么说我真够没良心,好歹患难与共的交情。”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江瑾言一怔,她猛然抬头看他,晦暗的光线里,陆成蹊一双眼里贮存星光,并不长久的前半生里她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笑得这样漂亮。
陆成蹊天生挑花眼多情,但由于这人平日里不喜欢笑,更多时是冷默着脸的模样,所以江瑾言很好奇他笑起来会不会跟平时一样好看。
可此时此刻,事实告诉他,不是一样,而是更甚,好看不知多少倍啊。
一时看呆了。
电梯不安地持续晃动,以及越来越暗的光亮,她保持着抬头的动作陷入沉默。
“再者,”陆成蹊说,“你不是这样的?”
江瑾言无言以对。虽然她看陆成蹊哪里都不顺眼,特别是他半点余地没有的利己主义,可这些特质,恰恰也是她身上也具备的,从某个角度来讲,她所厌恶他的正是她所共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