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
“张律师你放心,我们程家不会亏待你的,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三千万够不够?或者四千万!我妈妈这几年在我爸爸那弄了很多公司,你要多少我有多少,股份我们不要了都卖出去,你放心钱一定不会少你的。”
“程木然。”张泽演厉声打断她。
程木然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律师?”她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居然吼我?”
“你有什么资格吼我?你以为你是谁?”她双目赤红隔着玻璃怒瞪他,几秒钟的时间开始对他谩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高声?我给你脸了是不是?你忘了你跟我们家签订的合约了?你忘了你当时是怎么对我爸承诺的了?你要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张泽演放下耳边的电话,不紧不慢的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全然不顾听筒里传出的愈加焦躁的嘶吼。
他拿出一叠合同,翻到最后一页抵上玻璃。
“什么意思?”程木然问。
张泽演指了指最后一行,那是签署日期。
半晌,他开口。
“程小姐,您说的没错,我曾与你父亲签订五年条约,承诺合约有效期间无条件帮你们。这五年我也做到了,甚至昧着良心,甚至无法自行选择任何案件。你父亲做了多少不堪入目的事我比谁都清楚,你父亲赚了多少钱我也比谁都明白。整整五年,我见到的黑暗像池底的烂泥一般腥臭与肮脏,而你们就是烂泥的中心。”
“一天不多一天不少。程小姐,今天是十二月五号,我与你们程家的合约到此为止。请您看清楚截止日期。”
程木然呆了似的移开目光,看清签订的那日后……手里的电话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不,不,不可以,不可以,张律师你不可以走,不可以!!!!”
张泽演是极其出色甚至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的才能,他的专业素养让多少不可能变成可能。直到刚刚,程木然都是不害怕的,因为她知道张泽演是她家的底牌,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张泽演不曾赢得的官司与胜利,她根本不担心自己会真正入狱。
然而,然而,然而!
“你不许走!谁准你走的!你不许走!你生是我程家的狗,死是我程家的狗!你不许走!张泽演!”
修长的双手整理好合同,将一切收拾完毕。
薄薄的眼皮微微上扬,清瘦的脸颊没有任何神色,他只是微微一点头就要离开。
“张泽演!”
程木然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求求你让我再说一句话!”
这一声嘶吼像带着绝望似的,生生让他顿了脚步,他揉了揉眉心,闭着眼睛背对着她拿着电话:“说。”
“不要走好不好,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张泽演张律师我求求你。”
生来眼高于顶骄傲如她的程木然,在张泽演惊愕的眼神中跪了下去。
她扒着桌子,跪在那里流眼泪。
“泽演哥哥,我求求你,可不可以帮帮我,我真的不想在里面待着,她们都欺负我,里面的人太可怕了,她们太可怕了。她们每天都打我,每天都骂我,她们甚至朝我吐口水,把所有的脏活累活都交给我干,我不干就打我,狱警也不管我,她们见怪不怪。脏衣服都是我洗,碟子和碗也是我洗,我甚至连床都睡不了,没有被子,每天晚上都睡地上,我真的,我真的……”程木然哭的止不住,她伸出一只手,“泽演哥哥你看看我的手。”
张泽演缓缓转过身,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这个初冬深秋的季节,程木然的手已经面目全非,伤痕累累。
她痛哭涕零。
望着曾经那样神气的女孩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张泽演想到她做的事,挣扎纠结了很久。
他转过身,朝她走来。
站在玻璃罩前,他对话筒说:“起来吧。”
程木然赶紧站了起来。